熟悉的人都喜欢叫我老米
我不姓米，本姓周
74年生人，父亲给我取了一个
散发着稻香的乳名：米娃子
父亲希望我能过上
餐餐吃白米的好日子

七九年的秋天，老米还是一粒碎米
每天中午，六岁的姐姐牵着我
走二里多路，去享受半斤白米饭的盛宴
石拱桥像一株沉甸甸的稻穗
俯首收割的父亲，好似
挺不直腰的问号

碎米，小米，大米，到如今
禾下乘凉的老米，我还没来得及
鞠上一躬，向帮父亲圆梦的老人致谢
那位让田野负重越来越沉的人
那位让饥饿负担越来越轻的人
悄悄地走了，走得惊天动地

嘶哑的蛙声像亿万颗跳动的心脏
擂响天空，电闪雷鸣
即将吐穗扬花的新禾，用一场
酣畅淋漓的泪雨，为你送行
袁爷爷，一路走好
袁爷爷，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