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放的桔花让我安放悲伤

不只十次，在这条挑着城乡的路上
体味自己尘嚣后的孤寂了
夜正一点点加厚，蛙声正高于灯火

凉风卸下悦颜，像个报忧的老者
带来悲伤的讯息
而猝不及防的心，无处放置悲伤

是桔花，那默默绽于夜的暗香
将空气染成微甜的暗香，拨开一抹夜色
给我悲伤的权利，且有地安放悲伤


一粒种子正在脱下黑暗

春雨正撤离。一粒种子用尽积蓄
拽住她裙摆的柔润，出土
脱下穿在身上许久的黑暗

也许少量黑暗随种子带出
但那已无法左右，天空
甚至那爿窘坡，绘出鸽阵或兽影

假以时日，会有一季香、一簇火
——你往往如此定义
事实上N号台风，已在欲望的远洋


陪　考

为考川美，我和她穿着山城风雨
（时值叔春，它们并不友好）
多方问宿，选捷径，看考点
翌日又赶在朝阳醒来前
Call车、拦车，看着她
和臃笨的画具，运走都市渐厚的喘息
尽管她带足补给，说中午不用理
我依然走了2公里来到校门
问她要否到对过吃顿热饭，驱赶那
失业般的50分钟
意欲借此历练她，却屡屡背叛自己
犹如多年前，另一个自己
为自己赶考、泅学、谋职，负重忙碌

她在色彩和线条里东突西进
我、我们，曾妥协生活、降服尘嚣
此刻脸上都标注“父母”的人
像一片新生树丛长在雨雾中


听老乡聊天

从早到晚，车厢内流窜着
几个老乡聊天的声音
村里又天干了
母猪要吊着喂，太肥就不带崽
盆地里低矮抱团的民居
也会将他们全身点亮
不少时候，头尾夹杂着脏字儿

被城市围猎的我
没让他们发现我“老乡”的身份
但明暗交替的车窗
仿似把我载回，中学那杀伐的六年
我被它们遗弃。而他们没有
此刻老乡们正好奇地盯着我
用土话骂着娘
与行踪诡秘的午饭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