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村庄在山洼里，一片晶莹
覆盖着积雪。只有烟囱在冒烟，融化
天空泄出黄昏的光线，像一盏不透明的
钨丝灯，聚成一点。路边雀，蹦跳着
恐慌的眼神，山路弯弯曲曲，布满泥泞
地面渗水，车轮在雪地里缠住，交织
我撒手车把，去追一只路边雀——
万籁俱寂。大山深处的人家。紧闭的村庄。
父亲，站在山顶的高坡上等我：你是追不上的
他问我的车子，他看我在旷野里奔跑
他又走下雪坡，从淹没的雪沟里扛起扔下的
自行车。他，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
把泥巴抠出来，转动脚踏板， 拽出
缠绕的杂草，他几乎是把车子在地上
摔了几摔，铃铛震响，车轮飞驶，从小到大
我跟在他后面，几乎是追随着他的步伐
下过雪的旷野那么寂静。只有远处的
路边雀，在空中翱翔——我自认为自身的
渺小，我不敢打包票，或者许诺，我是不是
父亲羽翼下领飞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