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汪着清白泉的天（组诗）

汪再兴

1、天！清白泉 

泉池是如此的方正
每一条边都挺直
每一个角都刚硬
连带水，都多了几分硬气

泉面也硬气得如此的方正
连底下的水，都多了几分静气
甚至上面隐约氤氲的水气
也多了几分凛然的正气

哪怕小，也是剖开的胸膛
即使深，冷热自在人心
所以仅这几分的泉面
映出的却尽是浩浩的蓝天

这世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
不过是有人在泉池日夜照妖

2、天空里什么都有

不要一谈就是空
在清白泉，往海了说
顶多空成，倒映的天空

而天空里什么都有
即使风赶走了最后的云朵
也还有水气在翻腾着，添堵

再抛，哪怕比平流层还高
也还有琐碎的电子们，汹涌
转转眼珠，扫帚星正在划过

所以，既然成天喊天
何不像天一样胸怀自然
哪怕天底的海，海成倒过来的天


3、我们都来自星星


一声叹息之后
你眼里的星星亮起来了
瞳仁深出的黑，如此深不可测
且越是闪亮晶莹，越是渺如微尘
就像清白泉映出的星空
即使以光年为单位
谁又能计算出星云的初始
穿越孤独寂寞的过程
该是怎样的无奈和恐惧
宇宙之大，流浪的心何处安放
向着你，地球或许唯一
一颗流星又划过了大气层
尽管它用着绵长而深情的话
还拖着省略号
描述着坚定、虔诚和燃烧
仍逃不过最后的一瞬
那功亏一篑的灰烬，和壮烈
而作为劫后余生的星星
我们竟然还能在这个城市
出生、成长、打拼和相遇
并栖居，和城市一致着命运
如果说偶然，绝对是幸运
所以，与其一声叹息
不如好好地，珍惜人生

4、一颗星星就是一个人的化身


如果一颗星星就是一个人的化身
我爱的就是清白泉倒映的繁星
因为无数的他们
是冲进烈火时一闪而逝的剪影
是地震救灾时拨云见月的光晕
是洪峰过境时从不位移的亮点
是病毒肆虐时逆行而上的荧惑
是火神山雷神山或黄庄工地上
连夜忙碌的那些光亮的身影
是深夜的“云监工”们    
一扇扇窗户的灯，眨着的眼睛
再想起我走过的村庄和城市
制服的萤光绿
工服的反光背心
以及红星闪闪的帽徽
甚至和晶亮的眼睛对视
你星星一般，尖叫的声音
也许亮度不够
尽管小如微尘
但一个人就是一颗星
千千万万就组成了银河的美
——不管夜多么黑，水多么深
哪怕心情，也曾最深的灰
但只要看见我热爱的人们
就会自然地凝望浩瀚的星辰
也因此，每每划过一颗流星
我总是无法抑制，光明的泪

5、那些向着太阳的人

那些向着太阳的人
尽管身后就是黑夜
手里攥着黑暗最深的灰
甚至全身都是剪影的黑
也能用镰刀锤头撞出火星
把自己这块东方的煤
烧出火、温暖和光明
而烈火中就是凤凰
洪水里就是大禹
即使邢天，也要舞干戚
还要像夸父逐日
奔跑的脚步永不停歇
他们经过的路
是河山，也是江山
更是星辰和大海
那响彻大地的鼓点
就是天空回荡的春雷
——世界为之侧目
对视，他们的眼睛因坚定
生动地反射着太阳的光辉
他们的身躯，因扎根大地
融入人民，形象着太阳的光热
以至——
太阳就是他们的名字
太阳就是他们的一生


6、最后，我也是这样的砖头

在清白堂，我是这样的砖头
哪怕是万千砖头中的一颗
来自泥土，相信劳动创造万物
喜欢被一双双粗糙的手，千搓万揉
甘愿被炉火熊熊
烟熏火燎出方正的面孔
并用坚硬的骨骼
站上墙头，增加长城的长度
甚至再次埋进泥土
成为基础，支撑一座大厦的高度

在清白堂，我也是这样的砖头
哪怕是断瓦残垣的一颗
亲近泥土，相信万物皆有用处
喜欢被范仲淹的手，千剔万凿
甘愿被刀口切割一切腐朽
砥砺打磨出方正的砚璞
即使寸心，也如海一样辽阔
滋润一支支不忘初心的笔头
不断地蘸点着纯正的漆墨
在一张张纸上，书写夜昼

——我就是这样的砖头
相信泥土，总是沉默着寂寞
偶尔也会主动，小心你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