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的家在煤城的睫毛下挂着（组诗）

荆卓然

欣赏国画《太行山》

煤城的灯盏
盛开在一幅《太行山》的画作里

头戴矿灯的矿工上井了
人间，又多了一群下凡的星宿

有人在线条里寻找佳人
有人在笔墨里寻找故乡
我却在画作中
一寸一寸地提炼着阳光与火焰

我拟收藏几吨质量上佳的笑声
酿制一壶好酒
灌醉画作的远天里
潜伏着的雷霆与闪电


爷爷的腿

爷爷的腿
是俺家的天气预报站

阴天、下雨、雪天来临前
总是提前为爷爷的腿
发来加急电报

爷爷根据腿的疼痛指数
便可准确判断气候的喜怒哀乐

爷爷在阳煤集团一矿井下
工作了三四十年
井下的风和湿气
合力把爷爷的腿
加工成了一个气象预报站


一只麻雀在拆迁后的废墟上尖叫

早晨出去的时候
麻雀的家
还在故乡煤城的睫毛下挂着

中午回来的时候
麻雀就失去了安放心脏的地方

麻雀像一架找不见机场的飞机
在一片刚刚拆除的废墟的上空
环绕着，尖叫着

这里是棚户区改造拆迁区
主人早就搬走了
只有麻雀还没有签订拆迁和安置合同

最终，这只麻雀飞向了远方
它和主人一样
失去了故乡


矿工脸上的煤尘是那样滚烫

我家的对面
是阳煤集团二矿

那年 
我路过二矿上狮脑山
看见一群矿工
刚从井口出来
满面的煤尘是那样滚烫

矿工即使在八百米深处
也比站在狮脑山之巅的人
要高大许多

这群矿工从附近的家属楼下走过
多少矿嫂的眼睛里
亮起了幸福的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