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的鸟
——《雷雨》印象兼怀曹禺先生

湖北潜江  杨义祥

没有风，没有声音，也没有滚过的乌云
一切平静，如周公馆①远去的背影……
黑暗中，你坐在窗前，案前的稿纸铺开
像是要等待一场洗礼一次临盆。你的目光，如电……

秋风开始招摇。捕捉到黑暗的气息
你的触须在不安中躁动，你看见越来越近的云
被染成乌色，一点一点地，在头顶凝聚
天色灰暗，像这树、这城廓、这摇摇晃晃的人间

黑云压城，乌雀乱飞，冷雨滂沱。
潇潇暮雨中，许多生灵在幻化、在流逝……
子规的啼鸣，于林稍深处飘来，仿佛
为这个沉沦的世界，招魂……

一切都是象征。雷雨撕开的夜幕下
故事多么凄婉，寒冷就有多么生动，经久不息……
你年轻的笔，止不住颤抖。
那是尘封了十万年的雷霆，在抵近心门的一刻
它冲决了闸门，一声霹雳
炸裂在，我们的头顶……

暗夜中，有翅膀在翱翔，巨大的阴影掠过
雷声挟裹着雨声。有身影在奔跑
有身影在嚎叫，有身影跌倒
有身影溶化……只见你
站在高高的水杉②枝头，一声一声
呼唤悲悯，打捞人性或者浅浅的黎明……

我听见你的长唳，是在时光流逝的午后
你这只不死的神鸟，在雨后的原野上
在日出之前，一片炊烟，几丝惆怅
漫过江汉大堤，袅袅盘旋……

我看见无数的朝圣者，一茬一茬，一拨一拨
叩开梅苑③的门扉……
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