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①

晨雾朦胧气微凉，春风料峭游嫩香。
野舟渡水溪边横，残树望川天地荒。
笃笃驴蹄声细细，徐徐人身影忙忙。
原来父子赶早集，卖炭换得口中粮。
过桥忽见一人家，芦棚搭在瓦檐旁。
高树鸟巢窝窝养，安全庇佑儿儿康。
更有清贫农人屋，仅能建造茅草房。
劝君莫笑淋晒巢，使君休怪冰冷窗。
君不见破巢能孵代代雏，他日丰羽展翅翔。
君不见寒门可续生生育，一朝博才枝头凰。
忽闻马惊野外闯，却听人喝近郊慌。
不解良驹缘何故，无明忠仆心已惶。
唬住幼儿啼泣回，引得童子隔墙望。
扰着耕牛同回首，慑以驮驴独怯状。
浩流奔涌水含沙，临津泊岸是船商。
管事坐袋挥手指，工人提货肩膀扛。
力夫码头装卸粮，雇员船里倒翻舱。
小二撑旗揽食客，先生执手瞧印堂②。
亭台高建宜纳凉，又见热心店家捧饼香。
小酒主人依门看，再顾纸马商铺家姓王。
船舶云集靠商港，力夫扛袋去塌房③。
一手执紧计酬签，两肩担起家庭梁。
尾亭共语随意舒，顶蓬团聚天伦享。
排开纷扰安乐窝，揽来保全避风港。
逆船桅杆矗立高，客茶来自鱼米乡。
执竿防险纤夫慢，靠窗望水母子祥。
尚有党争文字狱，新派得势逐旧党。
还现渔家浣衣女，污衣完濯晒净裳。
古道经年成蜿蜒，今渠现在变河曲。
汴水奔泻似无穷，浮尘裹挟随流淌。
滚滚江水不曾留，但见枝头白鹭飞逐浪。
匆匆韶光难回首，实在人生命运舵由掌。
一架虹桥两岸跨，四方财货一水航。
巨木搭叠成飞拱，溯游遇险顶桥梁。
船工水员急放桅，观众乘客惊船舱。
低语闲论指湍流，高声疾呼挥臂膀。
更有小儿闹不休，缠父寻事方叫嚷。
唯见勇士桥栏越，手抛悬索正飞缰。
行人涌动挤虹桥，闲民凭栏河湾望。
挑夫循步紧相随，仆从争路互不让。
胥吏喜点铜钱串，伙计为客送菜忙。
十千脚店置欢门，雅座席间独惆怅。
君且看滩涂空留纤夫影，影踪奈何路渺茫。
谁又道人生何必作苦行，行乐及时得欢畅？
茶肆聚首壮心烈，邻桌望街呆坐想。
散街乱木正造轮，抄手抱鞭意安详。
既见餐饱驴背骑，仆从执缰失蹄防。
正值豪车向京城，金使随行气轩昂。
泥桥一座通递铺，旱柳几株荫院墙。
三五无聊闲坐候，一二恣意择地躺。
花农挑篮往家去，寺门紧闭僧彷徨。
牛车满载城外输，贩夫拣枝清声唱。
平桥市民赏春光，池畔烟柳戏鸳鸯。
京道络络千人过，风尘仆仆万事忙。
莫空叹光阴荏苒流水逝，逝水滚滚成过往。
殊不知年华蹉跎日月度，度日悠悠少韶光。
峻伟城楼拔地起，阁间面鼓立空堂。
商贩牵驼出城去，仆从宰羊占道旁。
进城酒楼孙羊店，姚女彩络着新妆。
纵有美人向街笑，却予厮磨耳语郎。
百姓围聚说书人，三寸巧舌天下场。
携子搭肩细听迷，还有和尚及道长。
忽闻香街传马鸣，乍然喧车颠行狂。
文士骑马遇老友，友人便面故假装。
游子府前细问道，循指展望志满腔。
忽而清风徐徐起，故凭垂柳缕缕扬。
商贩临街铺百货，但闻那花烟酒茶满城香。
世人心头有万绪，终究是喜惊忧烦赴大江。
暴征祸民花石纲④，远海盟金⑤收国疆。
金兵乘虚⑥城下临，抵战苟合⑦懦卿相。
财货搜刮掘三尺，京师炼狱落千丈。
奸党乱政诛六贼⑧，乾坤⑨难翻战百将。
宦官贪霸本腐朽，宗室北掳耻靖康⑩。
风霜苦奈衾衫薄，粉黛⑪消得陨天香。
玉京曾忆昔繁华⑫，金营休恨世沧桑。
杯酒释权⑬定赵宋，藩镇割据⑭鉴李唐。
倘若荆公变法正⑮，又或圣明⑯做贤王⑰ 。
却无神眼未来事，直道世变是无常。
敢问太师⑱岂知纣⑲败亡，玉殿彤庭⑳空宅荒。
原来端王㉑不可君天下，慧眼识明宰相章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