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忧伤

老的，中年的，少年
没有悲哀的痛苦
漫漶而来。低矮的木楞房
是记忆的耳朵

并非传奇的河
界分年岁与黛青
而你的到来和离开
输于誓言，但并不经常

角砾岩筑路、码字，写满
身体的反应。它的生硬
被你的柔软劝降

我用枯叶占卜
进一步，退万步
尔后，拧开电灯
月光收场，留一卷忧伤
供余生纳凉

停电夜呼你不通

黑夜没有饥饿，也没有谎言
高涨的爱炸裂九个月亮
但是，停电为我读秒
月光的碎片像道听途说
悬浮在房间四角
怀里的锦瑟一概无端
然而，一切都是旧的。那么旧
心底的暗物质还有光
那旧的，是黑铁的痂

我知道，你就在那里
在一个人的闹市
争分夺秒
而我在分秒的刻度里
逡巡。直到电灯腐烂
语言的灰烬
砌筑带电的墙

墙外，九个太阳作证
疫情、变乱，所有的灾难
都成了停电夜的桂花树
摇一摇，就是
满地蝼蚁

在芳村

不必为枝枝叶叶煽情
在芳村，陆羽也只是一个符号
沾亲带故的：普洱茶、铁观音、黑茶
各有籍贯又相安无事

芳村有神，神不开口
神话到处都是。最神的一个
是金钱的别名：时间
老的，或者老得快的
抹掉记忆再造许多故事
风也风流，水也扬波

于是，茶叶不必定然是自己
叫村的不必定有乡愁
进出芳村的人
把今天甩给过去
把明天撂给明天
把孩子揽在怀里

不计其数的叶子，老在芳村
吸引着人们，打开或关闭
时间清零的圆

回到身体
长时间沉迷影子
略过骨架崩塌的弱信号
误解秋虫唧唧，故乡在午夜
唤醒锁屏的手机
那边的雪落在沉默的身体上
一切炙手可热

空气也不能幸免
他们抢占高地，杀人放火
然后包围我们的国
步步紧逼。以一个点，最小的点
宣布瓜分成功

破网
爱你的人经常出差
他的位置由远而近

想他的繁盛，想她的绵密
想你自由主义统治下的种种暴政

至于我，我在哪里？
好好想想。没有人告诉我

所有的网都在暗处
唯一的亮点被记忆焊死

远方

不再好奇远方在哪里
它就在你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不再追问远方是什么地方
它就是你熟悉的所在

命运还知道躲在你身边
远方却不会远一点

远方如此近，如此没出息
以致分行的惯犯屡屡得手

就此别过
还剩下什么呢？在冬天
手握不住雪，一粒粒的雪造出
一茬一茬的欢乐
冬天是个假象
别离也是

雪化了，还是雪的分子
人别过，故人还在肠子里发新愁
新愁抖落，满地月光
急于寻找无法测试的深潭


2021.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