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墓碑

舍去功名
舍去肉身
舍去白骨
舍去墓地

一块墓碑躺在水渠上
成为一条桥


     两块钱

那年
大姨一同村人找到我家
问母亲借两块钱
说在卫生院看病
开了方
没钱抓药了
母亲把钱给他
并留他吃了饭

那人回家不久
就死了

一天
他女人带着孩子
各挑一担柴
挑廿五里路，卖掉
到我家还钱
她说：男人死前反复交待
湖沿小姨是好人
那两块钱
一定要还的

母亲说
那时，一担柴
卖一块多钱


      援助武汉的女医护人员出发前剪去头发

多像写诗啊——
剪去形容词
剪去修饰语
剪去所有华而不实的词藻……


      好人陆耀亭

陆耀亭
绝对好人一个
年轻时在江山水泥厂当过工人
后来从政，当到省文化厅处长
退休后偶尔回江山
每次都是自掏腰包
请曾经的工友吃饭


      八娘！八娘！

八月二十四日上午
堂兄文财
从乡下来看我母亲

八娘！八娘！
他一路喊着
闯进住院大楼
八娘！八娘！
他一路喊着
推开一扇扇病房的门

医生护士拦住他
干啥？找谁？
他说我找我八娘
看我八娘
我八娘被车撞了

就这样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