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上岸的鱼

想上岸的鱼一定经历过海水的苦难
苍凉的心似贫瘠的岩礁
有坚硬的棱角
曾看过日出和日落，波涛间
月亮的光芒

它其实更愿意在海里做一条鱼
与暗流搏斗
浪和浪之间，显现凶勇

它其实更愿自己的一生平安无闻
像风过后的海平面
像光线洒满后的海平线

它想上岸，那些隐藏在背后的
一直像暗流一样推涌着
                     2020.08.19

老渔民

老渔民用一生的力气
打完海里的鱼
他一辈子
做着不可能的事

这样的事一点都不惊喜
简单。无趣。带有点粗硬

他是沿海的一块礁石，或一粒淤泥
他是远航归来修整的一艘破船
他是堤坝尽头的一节台阶
他是被黑夜遗弃的一小块黄昏

台州湾的这一片海域
有多少人，生生死死就做着简单的一件事
如浪。如露。如闪电
2020.08.20

码头边

船上捕鱼回来的渔民不是佛
岸边等待的摊贩不是僧人

菜场里闲逛者：是一个俗人

浪打来，就批了一件青衣在石阶上
是洗清杀戮的罪孽

他们，用鱼、虾、蟹和各种贝类交谈
言语间，是浓浓海腥味
2020.10.12

鱼的影子

在海里的时候
鱼从来没有自己的影子
它呼吸，翻转，追逐，还是沉默地冥想
阳光都透过它的身体

它在自己的世界里
放弃抗争与繁杂

有一天发现自己有影子
是鱼到了岸上
影子在它身前或身后
来回移动
鱼使劲浑身的力气，都够不着
自己的影子

鱼不知道为什么来到岸上
不知道影子是什么
再次回到水里
鱼的脑子里，有了影子
2020.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