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环绕三圈
翅膀如海面

时隔四分之一的生命，我又来到
这片我成长而又遗忘的地方
房子刷成红色，墙皮依旧粗粝
临水的街道把河泥深深刻入骨髓
我在那条老去的河上驻足 
洪水曾抛弃的我们于是驻留
在这世界的原地

下桥的路天矮
站在一个个烟囱上
废墟的小鸟还未出生
镜中的树掉光了头发

鸽子环绕三圈
翅膀有如海面

你在老头的货架上寻找乌苏
书店的大妈还在，已经认不出你了
他们在讨论着 日历，小学生挑好了
笔记本，于是轮到你
再次在货架前徘徊，或许会想起
阁楼里还有几匹生宣？
或许会想起
那个天花板的电视机上
播放311大地震的下午
游轮冲上街道
就像 汽车躺在车顶
和那场被遗忘的洪水

回音壁上是广场舞的抓痕
水底下曾长出过
模糊的红色
在我头顶，在我脸上
散场后行走在暗黄的街道
转弯后记忆便清晰了起来

树，你身后的房子
被砖头摘去了眼睛
它只留下耳朵
搜索风中你那只
遗失的风筝

你还记得发动机有爆炸之势
驾驶者的脚已经化为灰去
离去的面孔变成一个个陌生的名字
然后如土地忘记你一样
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