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星星

黑白颠倒的日子里
最怕照镜子

阳光没能照进我的梦里
我的心也没有月光明亮、宁静

我荒凉，冰冷
像个雪人
没有什么可以融化我

月光下
我的黑眼睛看到漆黑一片
夜晚也看不到我的白

这么多年，我和星星
谁也没有靠近谁

在孤独中安详
在孤独中一点点模糊

我们没有影子
手里的蜡烛都没有点燃

我们辨认鸟的时候
先辨认羽毛——
她接住飘荡的
我拾起落在地上的

我想死在一位妇人的怀抱里
她伸出双手
始终没有抱到我


平原的深度

冬天的平原
除了颜色，其余
都很深。孤独
在思想深处无动于衷
思念深不可测。一根鱼刺
深入喉管，咳不出来
也咽不下去。扯着嗓子喊
冰层依然在加厚。一个人
迷茫于大河




声音的样子

冬天，色彩裹挟人体在雪地奔跑
大地借助压缩的声音
一层层复活。这些年
我一直在听他自言自语，没有等到
一场能够发出声音的雪
自己已站立成了雪人——
模仿他声音的样子


线形的事物

线形的事物，越来越模糊
爱人落在沙发上的发丝
田间坑洼不平的小路
山坳里的小溪
飞机喷洒的白线
人们惊呼流星——
我看到的，一只只手
指向大片虚空


金银木

枝干上挂着小巧的果实
来自耐寒耐旱粗旷的躯体里的
娇艳欲滴
像繁杂世界里呼啸的子弹
高达六米。枪毙的喧嚣
开始孤独。孤独
同样需要温度与浇灌
冬夜围火炉，雨夜茶一壶
阳光下的影子
骨廋嶙峋，颤颤巍巍。
此刻，即便一头栽倒在地
出身贫寒的灌木
谈何栋梁，谈何木料
枝条仍会插播孤独
只是那子弹
算的上是一味中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