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墙与钟
是小村古老历史的见证

早已残破不堪的寨墙
年龄自然已无法计算
据说小村刚刚诞生时
寨墙就担任勇敢的守卫
在寒光闪闪的月夜
寨墙抖落过爬上来的刀客
冷眼敌视过持枪的匪徒

这口钟
为一种特别的声音来到世上
它的位置很高
且工作的时间大多在子夜
每当有一点风吹草动
它就立刻激越地震响
于是小村的男人们女人们
霎时间拿起鸟铳棍棒
准备一场悲壮的厮杀

钟比寨墙
多一份幸运多一份灾难
它躲过了一次次流弹的袭击
安然无恙立下了功劳
却在后来那段非凡的日子里
被一群小将  哐地一声敲去了半边
为此它常常在夜半抽泣

寨墙将被推倒
将被一排崭新的楼房替代
在倒塌的粉尘里
几颗锈迹斑斑的弹头
使步履蹒跚的族长老泪纵横
他高举弹头
一边向年轻人讲述小村的历史
一边最后一次敲响这口钟
就在这宏大的乐音里
寨墙消失
钟声也永远缥缈

           南天门铁磬

在元朝还是明朝
在天顺元年三月晴朗或阴郁的日子
在哪个风箱和炉台旁
有多少粗糙的手
铸范  烧熔  之后浇铸了你

是谁  挑着或背着你
在远离人烟的山道上蜿蜒前行
渐渐爬上高耸入云的南天门
虔诚地把你放在王母像前
有人敲响你  有人跪拜祈祷

你看到了多少芸芸众生
看到多少菜色的面庞
祈求平安  风调雨顺  求子或发财
道家的手敲击你一次
跪拜的心就放松一次

天灾  饥馑  战乱
日月轮回  草木荣枯
大殿残破不堪  神像结上蛛网
终于你随着残垣断壁
埋进供桌前的泥土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个早晨
在重修大殿的镐锨和鸣声中
你再次重见天日  摆上供桌
数年之后的一个月黑风高之夜
几个黑影撬开殿门  将你掠走
连夜翻过界岭  远走他乡

又一次的盗窃行动
被公安人员的铁掌  
抓住了罪恶的手  撬开了贪婪的嘴  
你坐上闪烁的警车
重新回到了大殿
余音袅袅  你再见到的
是丽日晴空下游山者的歌舞
是新时代黎民脱贫后的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