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学的最佳境界是脚踩坚实的大地
作者:晓雨 2021年02月05日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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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总书记的文艺讲话中有许多新颖的提法,如“艺术可以放飞想象的翅膀,但一定要脚踩坚实的大地”;提出“以人民为中心,以中国精神为灵魂”;文艺工作者应当“成为时代风气的先觉者、先行者、先倡者”。这是期待,也是使命。要求我们写出“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文艺作品。
我们在日常的诗词创作实践中,应该处理好:为谁而写?写什么?怎么写?笔者以为:诗词创作应该把“小我”和“大我”紧密结合重叠在一起,脚踩坚实的大地,重建日常生活写作。写什么重要,怎么写也重要;前者是关乎胆识和趣味,后者关乎聪明和技巧。创作毕竟需要技艺,也需要反映当下,为人民而歌,但最终都要落实到文字上。
一、精品诗词是有灵魂的
现在诗坛有一种值得关注的倾向,是对真善美的缺失。有的诗人一味追求所谓“新潮”和“前卫”;还有一些校园青年诗人,诗词创作似乎降为一种亚文化式的存在。写诗绝非集邮、钓鱼一类的私人兴趣,应在写作中主动地建立与当代社会之间的连带感,因为写作的活力并非空穴来风,也不是仅凭阅读和写作的一味积累就能实现,而是要在与周遭世界的有机关联中生成。他们一味拟古。诗词运笔干巴巴、冷冰冰,没有诗魂。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说:“某些艺术品,虽然从鉴赏力的角度来看,是无可指责的,然而却没有灵魂。一首诗,可以写的十分漂亮而又优雅,但却没有灵魂。”还出现了一些所谓“唯美”的倾向,很多作者只写无题之句,陷于一种自我陶醉的小我写作氛围。那样的作品价值是有限的。
列夫·托尔斯泰说:“任何一部文学作品,对读者来说最为重要、最为珍贵、最有说服力的东西,便是作者自己对生活所取的态度。”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写作就是为这个时代的。历史并非滋生幸福的土壤。诗是哭泣的情歌,大凡留传后世的伟大诗篇,都不是为统治者歌舞升平、为豪门描绘盛宴之作,而恰恰是与底层人民息息相关的。这绝非偶然。底层总是与苦难相伴,而苦难则往往孕育出动人的诗篇。伟大的诗人都有一种苦难意识,这里不单有对社会生活的苦难体验,更有诗人在精神上去主动承受苦难的一种人生态度。“千古伤心邓正加,冲冠一怒为西瓜。可怜十万人民币,稳得高衙几帽纱?(注:报载晚入葬一天,就从赔偿金中扣十万元。)(《挽瓜农邓正加》)就是一首既有较高思想水平也有较高艺术水平的诗。除了保持自我意识之外,作者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关注弱势群体的写作不应只是一种生存的吁求,它首先还应该是诗。也就是说,它应遵循诗的美学原则,用诗的方式去把握世界、去言说世界。伟大的诗歌植根于博大的爱和强烈的同情心,但同情的泪水不等于诗。诗人要将这种对底层的深切关怀,在心中潜沉、发酵,调动一切艺术手段,用美的规律去造型,达到美与善的高度谐调与统一,也许这才是关注弱势群体的诗人所面临的远为艰巨得多的任务。
追求诗的灵魂,是力图克服人生局限,提升自己人生境界的一种精神突围。伟大的诗篇都是基于天地境界的。曹操的《观沧海》,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等,之所以成为千古绝唱,就是因为它们传达了宇宙人生的空漠之感,那种对时间的永恒和人生的有限的深沉喟叹,那种超然旷达、淡泊宁静的人生态度,成为诗学的灵魂和最高境界。
二、精品诗词是有温度的
有温度的诗词,一定要扎根在土地上,用理想主义的光芒照亮现实。平凡的人们身上有着可贵的品格,有艰难中的奋起、面对挫折时的乐观、在压力面前的铮铮铁骨。将这些故事挖掘出来,写得饱满、写得感人、写得契合人心。让自己的作品成为人生信仰的灯塔、心灵上升的通道。东坡所强调的“诗外尚有事在”,就是“直面人生”。据此,诗词创作应该抛弃快餐式、小情小调、轻浅、凄凄惨惨戚戚式写作,我们初中都学过鲁迅先生的《纪念刘和珍君》,里面有一句很有名的话“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悲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作为一个诗人,不能整天陶醉在自我欣赏或模仿古人的状态中,总要接触和反映现实人生。使诗词这一形式真正能被大众接受和喜爱,熟中求异,旧中求新。人们对发生在自己身边和周边的事情,往往看得最清,感受最深刻,对自己经历的故事、痛苦和喜悦,最容易感同身受。反映他们奋斗精神的作品,最容易打动人心、最容易产生共鸣。要写悲怆后面的希望、苦难中的光明,这样才能“接地气”。不管你是什么风格,首先你表现出来的那种志趣,要能感动别人,也能打动自己。有一首诗这样写到:“汗滴眼前霜,肩挑天路窄。一方手帕长,擦痛沧桑额。”(《挑夫》)“汗滴眼前霜”以雪衬汗,益能凸显挑夫之辛劳。“肩挑天路窄”则可以想见挑夫一步步向上之艰辛,愈往高处则路愈窄,举步之艰五字写尽!转合处最见新创,“一方手帕长,擦痛沧桑额”寄慨遥深,一个“痛”字隐含无穷意蕴,手帕擦痛者何止挑夫之额?擦痛者乃人世悲悯之心也!我们现在读李煜的词,体会到亡国的心结,读李商隐的诗,体会到爱情的心结,虽然我们不知道爱的结局是乐还是悲,但诗触动了我们的神经。每一位诗人,因为所处环境不同、经历不同会有不同的人生经验,但这些具体琐屑的人生经验永远满足不了诗人理想与情感的饥渴,他渴望超越。灵性书写,就是诗人实现精神超越的一种途径。中华诗词是语言的艺术。日常生活的“口语体”替代了优美典雅的“书面语”,包括方言、俗语、行话、广告用语、网络语等普通口语,强化和扩大语言魅力以便精确的表达、剖析和阐释内心世界和生活细节。没有现代意识、没有温度的作品是难以立足的,是不会被社会认可的。比如寒冷感,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但诗词创作就要写所有人的寒冷感。当你个人命运与这个时代命运在某个节点上契合了,你这个节点的个人命运就成时代的了。
三、精品诗词是有道德的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唐·元稹《菊花》)倒不是百花中特别偏爱菊花,而是因为菊花开过后再也没有花朵可赏了。句中隐含着对菊花独傲寒霜而后凋的坚贞品格的赞美。“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唐·杜甫《丹青引赠曹将军霸》)这两句说,一生沉浸在绘画艺术中而不觉得将近年老,富贵对我就像天上的浮云一般淡泊。诗句赞扬了名画家曹霸潜心艺术,不慕名利的高尚情操。“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宋 ·程颢《秋日》)不为富贵所迷惑而安于贫贱,男子汉能达到这一境界才称得上英雄豪杰。今赋予其新的含义,形容志士仁人不谋名利的高尚品质。“圆头方腹一皆人,尧舜元非凤与麟。道德文章光万世,看来只是尽人伦。”(宋·陈普《孟子·圣人人伦之至》)讲的是道德的文章可以流芳万世。诗词也是如此。人伦说的是人间烟火。平凡人、身边事和日常生活琐事与具体细节作为对象和创作领域,以一个普通人世俗化的情感,表达个人的生活体验,如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历史记忆、风土人情、生命感悟、偶发事件等具体生活细节,作为创作的基本题旨。心怀悲悯,肩扛道义,这样你写出来的诗词就与大众不隔心。“我痛瘫妻久卧床,临街花店觅芬芳。归来装点情人节,一捧初心对夕阳”(《陪妻》)“新年刚过又离村,临别低头脉脉亲。待到明晨儿醒后,爹妈已是外乡人。”(《打工》)外出打工者最艰难的,是割别亲人、离开故乡时刻。作者捕捉了最为典型的几个细节来表现,句句催人泪下。让人窥见了农民工生活的艰辛,并从侧面反映了目前农村方方面面的社会问题。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待到明晨离别后,爹娘已是外乡人。”寻常口语,刻画离情,语言平淡感人。这种有道德的东西写出来,就能从自我封闭中走出来,同老百姓坐在一条板凳上。
四、精品诗词是有筋骨的
我一直认为,杜甫式写作才是诗词创作的正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杜甫在这首诗里描写了他本身的痛苦。但当读者读完最后一节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孤立地、单纯地描写他本身的痛苦,而是通过描写他本身的痛苦来表现“天下寒士”的痛苦,来表现社会的苦难、时代的苦难。老杜的诗中,不论是《北征》也好,《咏怀五百字》也好,都充分反应出他直面人生,关心人间事,关心老百姓的一种大事情,大心怀。我觉得这是最可宝贵的。杜甫这种炽热的忧国忧民的情感和迫切要求变革黑暗现实的崇高理想,千百年来一直激动读者的心灵。每位诗人都渴望写出伟大的诗篇。但是什么样的诗篇才称得上是伟大,艾略特的说法很能给我们以启发。在我看来,能够写出伟大诗篇的诗人,不仅仅是掌握了诗词技能、技法的诗人,而且应该是有自由的心灵,有高洁的品格,有博大的爱情,有大胸怀、大视野、大承担的诗人。他的灵魂中有两个层面,一个层面是向上的,要向那崇高的灵的境界飞驰,一个层面是向下的,要执着地固守着大地,这二者力的方向相反,但在他的诗中却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概括起来,那便是仰望天空与扎根大地的统一。仰望天空体现了诗人对现实的超越,但这不等于诗人对现实的漠视与脱离。人生需要天空,更离不开大地。关注弱势群体的诗词写作,不仅牵涉到诗人的伦理取向,而且关系到诗词的内在质素。我们可以把诗的情感对着群众,用诗笔去反映他们的喜怒哀乐。“休轻小小一村官,卖地卖河还卖山。不是清风来得急,焉知不敢卖苍天。”(《卖天》)作者书写接着生活的地气与韵脚,是以最真实的情感,观察社会,因而笔锋犀利,让人深刻。在当今诗坛,不少诗人在反映生活、反映时代方面,进行了不懈的探索,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创造出了大量的精品力作。
今天,我们面临新的考验和挑战,肩负着人民的信赖,去完成写什么、怎么写的课题,其实就是以一颗初心去继承优秀传统。诗人的诗作必须能够跟随时间广泛流传,就像屈原、李白、杜甫的诗一样历千年而不衰。可以说只有为众多人喜爱的作品,才能成为流传经世的作品,流传经世是由人民来流传。诗是人民的心声,诗是时代的号角。让我们创作出无悔于时代、无愧于历史的精品杰作。
最后我以一首小诗,结束我的发言:
株洲诗词精品研讨会赞《诗国前沿》(中华通韵)
谁比前沿用意深,一刊皎皎亮缤纷。
个中先有探囊者,才送诗坛架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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