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意即棠棣开花,光灿鲜艳;当今天下之人,莫如兄弟更亲。每读《诗经.小雅.棠棣》,我就想起三爸。因二爸夭折,幺爸远在外地,老家只剩两弟兄。父亲虽为大哥,但搬离旧宅,家庭条件差,居住同村邻组,祖父母便与三爸生活在一起。三爸孝敬老人,直至送终,毫无怨言。父亲和三爸同胞之情犹如手足,母亲和三婶妯娌之间亲如姐妹,从未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两家来客,或杀年猪,犒劳邻里,互请作陪,不分彼此,其乐融融。现在,他们都已走了,优良家风传承,后人相处和谐。
三爸生于1933年9月5日,1994年9月22日离世。其间,任村干部三十年,历经“三反”“五反”“四清”等政治运动,总能安然无恙。无论提留统筹分配,还是救济补助发放,绝不以权谋私,坚持秉公办事。为人谦和,廉洁自律,勤政务实,积劳成疾。他病逝后,老百姓悲恸不已,自发冒雨前来悼念。时任村党支部书记致悼词称:“廖华棣同志是久经考验的优秀老党员,也是群众爱戴的基层好领导。”据讲,最擅长民间调解,处理纠纷数千件。当事人争吵,他眯眼细听,一碗水端平,双方发泄完,折中意见,定纷止争。“有两杯茶不吃,难道吃一杯茶?”这是他化解人民内部矛盾的经验之谈。
读小学时,我看过课外书《十万个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问不倒。暑期一天,三爸因胃切除手术出院,正在我家休养,随口问道:“何谓中庸之道?”我眼望着他,不假思索说:“不左不右,位于中间。”三爸不置可否,余生也未解释。参加工作后,他进县城看我,夜谈交心,特意嘱咐:“要保持中立,有一颗善心,莫整人害人。”或许,这就是他的立身之本。后来,我考取律师资格,乃至有一官半职,始终把独立公正作为基本立场,一切讲求实事求是。1998年冬,抽调参加某边远镇换届选举,突发贴大字报诽谤候选人事件,公安部门鉴定笔迹为当地武装部长所写,并且草率凭此抓其人,我力主孤证不能定案,领导训斥立场有问题,后查作案者系被调整镇长之子,该部长才被放回,视我为救命恩人。
三爸言传身教,对我影响深远。他的儒家思想特别是做公家人的风范长存,永远鞭策我加强修养,戒骄戒躁,宽厚仁爱,以柔克刚,善待弱者,和睦共处。家和万事兴,正如《诗经》曰:“宜尔家室,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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