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酒，一间房，一个人——
在留不住秋风的凉夜里。
这是与九月的最后一次拥抱，
也是与九月的第一次告别。

九月每年都来与我庆祝生日——
来时静悄无声，每次我转身才发现他。
拥抱时，我们都在咯咯大笑，
互相逗趣灰头土脸的样子。
接着他从鼓鼓的兜里拿出——
一大摞金灿灿的秋叶，
上面都写着故事和诗。
说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朴实夹带着华丽，
他知道我喜欢听故事，喜欢写诗。
可他应该不知道，
我是因为他而喜欢上听故事，喜欢上写诗。
一杯速溶咖啡，
我们可以喝上一天，
聊到夜空星河灿烂的时候，
我便清醒地看着他慢慢在夜里走远。

这一次，是十八岁生日。
没冲咖啡，而是一小瓶酒，也没有下酒菜。
我探着头等了半天，喝到微醺。
这次九月傍晚才来，
他脸上全是悲伤，
看着像是他有亲爱的人逝去了，
刚参加完葬礼才来。
他打扮的干干净净，
而我还是灰头土脸，
我们拥抱时，便没有了逗趣的理由。
他说出门匆匆忘记带故事和诗了，
我说不碍关系，我来给你讲故事吧。
他说不用，这次想安静地坐一下。
酒一滴一滴地喝，字却一只没说。
借着酒劲，想写首新诗送给他，
可脑子如湿了水的纸般空白，
笔一碰就破。

坐到晌午，
小瓶酒还没喝完，
我们都醉了，
九月的脸比枫叶还红，
他开始笑我不讨酒意，脸没一丝见红，
起身随意告句别便要走。
这时新诗好不容易开了头，
我开口留他，说要赠首诗给他，稍等片刻。
他似乎没听到，缓缓走出门。
我没再出声，他也没再回头。
迷糊中，我看见他的身影在秋风里摇曳着，
风吹过他，带着温度吹向我，
我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我才知道，
逝去的人——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