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发勋

凌晨醒来。雨的架子鼓还在敲
雨棚、树叶、屋顶、地面
甚至人的内心
只要雨能触碰到的地方
都有一面鼓    
敲着。由此形成的交混回响
填补夜的空洞
冥冥之中，一辆夜行列车穿越鼓乐
它带走了什么；她会带走什么？
我忍着不睡。任鼓点充盈    

在这夜深的秋凉里，想着还有人在听
雨把鼓，敲得更加卖力

绝配

必有向左的倾角，抑或倾斜
扛水时，幅度更大
他的左脚天生长成正常的反意词
这词还不至拖累
小区哪户人家要送水，一个电话
那是分分钟的事

小区外沿圈成他送水的周长
周长上的小小薄利超市是他的行当
老婆守店
有一天，他却与老婆轮岗了    
送水，在七栋的楼道口，一个趔趄
他崴了右脚

这才发现：她备有向右的大倾角
而他需要瞅着时间的缝隙
在小区拄拐，尽管吃力
仍坚持着，想早日走回到常态
相遇，互用倾角招呼
小区人津津乐道：怎么看他俩
都是绝配

秋凉了
 
秋凉了。树未曾迟疑
舍下了满身的叶子，犹如人放下了
一颗不舍之心
澄明。通透。鸟声在树枝上
闪，辗，腾，挪
清空的山，露出少峨寺暗红的坐姿
山路这道划痕
被几个朝拜者吃力地拉到庙前
临风不乱的那棵光头古柏
不知施了什么法术
引来一场雪，纷纷，又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