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谓之死的镜子
那是世俗里说的风月
那是哲人的躯壳
湖面飘逸天鹅之绒
白色宽袖和利剑
镜子里沙漠之花
表露出孤独之火的意味
在远古，在野蛮的部落中
在大地的荒无人迹的语言
它碎开了
湖面幽咽了
摇曳着七零八落的月片
荡漾了秋天的夜幕
那谓之灵魂的星星
在南天得不到救赎
而斧子丢弃在木桩
而骷髅横挂在直木
凄惨的火苗
蹦啊，烤打着一面镜子
而夜晚的更声如匕
击碎了它
击碎了守夜者的影子
影影绰绰的叶子似鹿
在一棵一棵桦树间
撕开静夜不能期待的谚语
而它的铃铛构成我的心脏
碎石碎瓦碎剑
路洼满溢出血和星辉
陡坡下滑了超度着的亡魂
修罗、厉鬼
我一样不能跻身
在黑暗中绝情、献身
却谓之嘲之大悲苦
镜子，木槿丛
我用舌尖的刺
提起你
的轻蔑的脸色
讽喻像是月光在我身上打鼓
并寒冷了毛发
那是谓之旷野的拥挤之地
草与岩石瓜分地表上残存的温驯
蛇与毒蝎肆无忌惮
背负的寒光是被否定的律令
镜子它碎了
只有巴掌大
却大块大块破碎
山崩那样
板块迁移那样
晨昏线划分昼夜那样
朝代更迭那样
而我要吞下它去
我要等到它直到
在灭亡中认可其份量
我不要那完整的一份
那一面虚伪的倒映
我要切开、解剖
让其悲哀、其混沌去湖水中溶释
溶释成星星的血
溶释成今朝的月
注入江河大海
而后我吞下
雷声四面铺张
大雨隐隐作痛
惊惧的兔子走上山峰
逃亡的鸟儿飞向原野
闷湿的气氛就是地牢
地牢里有巫师和困兽
而后我摔碎了它
镜子
我吞下你的玻璃渣和
被折叠的所有维度
我吞下历史、电火和炊烟
我像一根碳块
匍匐在黄河流域
我像夸父把江河塞进肚皮
那是神话里的生涯
那是谓之传奇的轨迹
暴露的石心笑我无知
滩头的化石记载此种愚昧
可我，可我
把曲解的故事录入黄昏的史册
在大堂和万众瞩目前
砸破你的王冠
而后千言如刃
在我墓碑上旋花
耍一个凌迟之类的戏码
光芒在江水的源头书写
一面道不完的镜子
谓之石头与水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