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为

       
一

寒冬，雾霾重重
大风忽起，吹飞
树上残存的几片秋叶，在空中
飘飘悠悠
与雾霾布下的樊笼碰撞后
坠落地面
——溅起了一滩哀鸣

也许，人们
误判了这场风的强劲
眼瞅着灰朦朦的古城
被它吹得神魂颠倒，摇摆不定

一排饱经沧桑的老人
正背靠着城墙，谈古论今
他们一起凉晒着
已珍藏多年，那些怀旧的梦
——一片片陈梦残章
忽被大风扬起
上下翻飞
迅尔，七零八落
飘撤在城墙外的壕沟中……


二

天寒地冻，万物凋零
大地被刮得头重脚轻
无力阻挡，大风的张狂与放纵
只能无奈面对一派混沌的天空

我那颗潜伏已久的灵魂，
在一片杂乱不堪的枯草中
被大风刻薄的利爪捕获
并迅速拽出——
被它，一次次高高扬起
又被它，一次次重重摔痛
如一只脱线的风筝
失魂落魄，跌跌撞撞
在苍凉的旷野中
游荡、滚动……

冬的阳光，时尔
隐现在大风的间歇中
它不失时机地透过一道道云缝
为大地涂抹几笔暖色的温情
以此抚慰，被大风
摧残后，遍地滚落的哀痛

我与落叶们，在这大风中
命运大体相同
身不由已，只能
任凭，风的摆布、捉弄
几经沉浮后
已伤痕累累，弱不禁风
但，却还用
俾微者的思维，暗暗庆幸
——在被遭劫中
幸好还有这冬日阳光的垂青

——太阳真好
它用一脸灿灿笑容
把我等从苦难的困境
一把拉回。让我们
立刻止停了，内心的惶恐

在这不幸的遭遇中
我们与落叶，一同
被冬日的阳光温暖
也被冬日的阳光催眠
竞一时淡忘了，大风
肆虐时，曾被撕裂在身的痛

我们一起在旷野中
孤单无助的飘零
如患难见真情的弟兄
休戚与共
抱团取暖，紧紧相拥
彼此袒露着亲善的友情


三

大风，忽又狂飚不停
它想从冰冷的土壤中
挖掘出
隐藏在大地内心深处的热情
以破解，四季轮回的
传统秩序密码
拯救这被雾霾统领的灰暗世界

或许是，大风
单单为逐霾驱邪而生
它并没忘记
高山大漠赋于的使命
它一路狂奔，四海横行
却不减当初，出发时的激情
面对征途漫漫，它曾用
草原深处的云淡风清
刻意把自己灌醉
然后蓄势而发，顺势而为
天马行空，奋力搅动
一个雾霾弥漫的天空
——以污涤污，以毒攻毒
风吹雾散，一招致胜
让大地干净，天空纯净

——好大一场风
在满地的风声鹤唳中，骤停
且在大地只愿沉醉不愿醒处
用，余力倘存的最后一点本能
扯去了雾霾笼罩的阴影
还天空，大海一般的蔚蓝
还人间，原本的清澈与纯净


四

一群鸽子在空中
结队飞行。它们如同
刚刚躲过了一场惊悚的梦
虚惊一场后
显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它们共同
扯起，一片洁白的云朵
用一串串轻松的鸽哨
凑出一曲欢乐的歌声
久久回荡在蔚蓝的天空

——它们在为大风
而歌——歌唱天空
被大风涤荡后的蔚蓝与纯净

后来，我也被这大风
吹出了困顿囹圄的囧境
——尘埃落定，痛定思痛
回想起被这大风劫持的历程
一时无法述说
自己的哀怨与愠怒
却在心中，对大风
默然平添了，几分敬重与感动！

           2020.12.27（大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