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每逢思念故乡
总有一种莫名的颤栗
如醉如痴
全身如遭电击
有时在黄昏
有时在酒后
有时在梦里

那里有苦涩甜蜜的童年
那里有时时
缠绕心头的炊烟
这世上最美的一条小河
总是在梦中流淌
母亲那声声呼唤
余音回荡了一个甲子
如今仍萦绕在耳边
故乡令人心醉的
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是一张张敦厚的脸
荣爷、柳爷、张瓜蛋子
苏麻子、周二包公、赵一杆
刘大扯、田大包、冯卡巴眼
老姨父叫荣臣
记忆中烟袋
从没离开过嘴边
老姨父总是从那条
唯一的村道上走来
每次都飘过一条
渺渺的蓝色香烟
这是立刻就会有
一辆烧着蒸汽的火车
从我心中突突地开过

小河边的钓竿
钓出一串长长的记忆
无数条欢快的鱼儿
跳进了我的童年
高粱地里的“乌米”
在裤腰带上
别了一圈又一圈
村西的柳林
沿着小溪奔跑
柳林中支夹子的孩子们
和鸟儿比赛村天的欢乐

那条八里长上学的土路
结满了绿色的故事
每一颗
都渗着甜蜜酸楚和温馨
十几个新旧不一的车轮
滚动出多姿多彩的人生
接续了黑土地的生生不息
一块鲜艳的红头巾
和那红红的苹果脸
这世上最长的镜头
一放就是五十年

一顶暗黄色的呢质军帽
一条劣质长巾
胸前庄严的两管
“学成归来”的自来水笔
我把村中唯一的土路
走成了T台
看得“尖头”
“润土”们眼睛发直

第一次坐在
东方红的驾驶室里，我
把铁牛开出了宝马的感觉
那时天是那么蓝
大地是那么美丽
也许是为村长公子
让出拖拉机
T台走成了讲台
那两管自来水笔
写进了龙江
写进了嫩江
写出了靠山学校的校长
不断诉说新的神奇
  
三十年前
故乡是个小山村
是一个靠近山根的小屯
这里山环水绕
绿树如茵
在童话般的故事里
上演着善良忠厚的乡亲
时光荏苒
时空伸延
五十岁时
故乡变成了黑龙江、吉林
乡亲是黑土地上
粗眉大眼、声如洪钟
豪爽、豪放、豪饮的关东人
如今来到了人生的驿站
我要告诉你
我要告诉世界
我的故乡在东方
她的名字叫
赤县、神州、华夏、大中华
我的乡亲是炎黄子孙
是龙的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