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车

1
在沉沉的夜色里
你把那些由远而近的每一盏车灯
都想象成未班车的招呼
而事实上
你还需要一次又一次踮起脚尖
期待
2
终于踏上车门的那一刻
你突然觉得夜晚变得明亮了
而滿满当当的车厢里
靠后的某个角落
恰巧还有一个属于你的位置
回头望
一个没赶上车的人
一个从前的你
注定会在寒夜里寻找春天
3
末班车行进在一座桥上
河流是另一条路
船在岸边睡着了
河流独自赶路
河流对要走的路胸有成竹
你感受不了河流的孤独
4
闭上左眼
用右眼看左边的树木房屋灯火
闭上右眼
用左眼看右边的灯火房屋树木
你觉得左边的风景和右边的风景没什么不同
只有睁开双眼往前看时
才看出其中的差异
5
十字路口
红灯一声令下
末班车循规蹈矩
就在这时
你听见了花坛里花开的声音
这些花从来不知黑夜长什么样
分不清阳光和灯光
6
你想说点什么呢
抬眼望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仿佛都戴着面具
你明白了
这是另一个戏台
7
想起今夜之前在一起的人
除了你
谁还在路上
不会都醉了吧
或许他们都在路上
在另外一些行进的大大小小的车里
8
快到终点站了
猛然发现这车成了一个人的专车
任你把那些空位座遍
你也不是车的主人
你有些怀疑自己
究竟是不是那个好不容易才等到未班车的人
9
该下车了
明天你会记得一同乘车的面孔吗
明天你会听见阳光下花开的声音吗
明天你会在舞台上表演吗
明天你会去感受河流的孤独吗
走吧——
谁在夜深处歌唱
今夜星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