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自然的诗是更多的对生活余音部分的接续和再生长,也包括余音结合后的那短暂或者长久的静寂。这源于诗歌的起源和传统,也彰显了诗人之于世界的态度和诗歌精神的本质性的建构。武自然诗集《啊哈嗬咿》,就是这样一部以声音为内核的诗性乐章,把声音回归到日常生活,同时又复现了声音的神性。大自然的平实与神秘,日常生活的活力与深沉,在那些记忆深处的画面里,更在以情感催化的音节里,在那些没有实质性词语的纯节奏之中。这其实是一个可作无尽解读又看似澄明的隐喻,这是诗歌的,更是世界和人生的。武自然的写作揭示了生命中某些微弱之中的宏强,辽阔了文字与画面间那音乐本性的疆域。诗再次与声音紧密拥抱,深邃的思索得以达到我们习以为常的流畅。轻与重的灵魂性合拍,成为他诗的独特表情和内在掘进。
“啊哈嗬咿”是有蒙古族后裔生活居住的地方都能听到的,穿插于歌词之中独特的诗意表达,是一个民族母语中最动听、最具精神穿透力的声音,历经千万年,从未间断。结合武自然的诗歌,很容易想到马从草原飞驰而过之后,留给天地间的记忆。诚然,那雄迈的身影,草丛里深深的马蹄印,总有刻骨铭心的悸动。然而,马的嘶鸣,掠过草尖和撕裂空气的声音,更会在我们的呼吸里凿下印痕,最终成为汇入血液流动的节奏之中。单纯的节奏,没有词语的参与。是的,片段、细节、画面等等,构成了我们的人生那逝去的部分,并坚挺地证明“我”的存在。但那些简单的音节,只以高低快慢强弱结合而成的声音,潜藏了人生所有的密码,而表达时,又是那样直白,并直抵人心和人性。极简之中蕴含最丰富的信息,极具大隐之意。
余音部分,看似是终了前的状态,其实是前部的沉淀。正如歌曲之中的过渡,没有歌词只有旋律,甚至只有声音遁入之后的空无。但就是在这空无之中,有是最具密实的部分。如此,武自然的诗歌是在真正呼应诗最初与生活的关系,呈现诗最初来到人间的模样,也是在聆听草原之上经久不息、日夜相伴的歌谣。本真地书写,注重节奏之中的明示和喻意,成为他诗歌最显要的特点。他的诗歌也得以既能浅读畅饮般地吟唱,又能细细品味熟悉之中的陌生。
身在天津的武自然,一直以书写家乡蒙古为创作主旨。以远方关照近处,以记忆擦拭当下,诗在他与内蒙之间来回穿梭。追念故乡,以及与故乡关连的情感色彩和文化意趣,这是通常的创作理想和行为,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在真实故乡和故乡意象之间建构诗性表达的指向和图景。之于武自然而言,他是故乡飞地般的一个音符,在他与故乡之间,有着余音都无法抵达的遥远。这样的遥远,对于诗人又极具价值。当然这是仅限于能够发现价值的诗人而言。显然,武自然体察到这空白之中的无限存在,极虚之里的饱满。读他的诗,总能感觉到诗人是在倾听“我”在草原上歌唱,唱天唱地,唱像风一样的马,唱像马一样的风。那把马头琴可能在手里,也可能横卧于草丛中或小河边。他关于故乡的记忆和情感,就在草丛里或小河边,风马横扫之后归于平静的草丛里或小河边。回到故乡,在武自然的灵魂和诗里,其实不是有意而为之。他只在静下来体味生命律动般的节奏,身心就已经回到了故乡。进入他的诗行,我们会迷失,不知道他究竟在天津还是内蒙。进一步说说,这样的迷失,正是他对于故乡和远方最清晰的表达。
不需要在《啊哈嗬咿》中寻找关键词和书写元素,因为有关内蒙和草原的一切,既在词语之上闪耀,又在文字之下窃窃私语。我们可以以此来考察地理诗的外在强音和内在沉默。因为日渐激烈的流动和漂泊,地理诗已经成为一种题材类型化写作,这是对人生的回应式的互动。动与静,总是相依相偎,互为转化的。地理诗不仅是对身体和生存之处的“动”,也是在关注文化的交互和精神的坚守与重塑。因肉身而产生的动,只是浮光,真正的动是在静的纯净之中。就地理诗的书写特质而言,地域性的人文和个体的淘洗与捡拾,显得尤为重要。如此,地理诗既关乎大自然与生命,又观照情怀与精神,并最终成为诗意栖居地和人生血脉相连的衣胞地。武自然显然把握了家乡最具个性的本质,一切在“啊哈嗬咿”之中,又在其外散漫开。声音,是诗歌生命性的表达,也是内蒙草原最鲜明的质感。草原是具象的,淹没了我们的目光,而声音同样是强势的图像,联动所有的画面和画面之中的所有。一切由声音引发,一切又将归于声音,而无尽的沉默,当是声音最具内容最具神韵的那一部分。
《啊哈嗬咿》是一部有关声音,特别是余音、节奏以及节奏中那些无音部分的诗集。这些诗,平实之中有险峻,让我们感受诗的平易近人和灵动的含蓄。这种自在的歌唱,离我们很近又很远,在生活中又飞翔于我们的想象里。我们可以阅读那些画面,更可以让心灵应合其节拍。许多时候,深思和解读,是多余的,让灵魂跟随这些节拍,便能跨越千山万水,便能体味与悲伤、思念与想象的节奏之性。应该说,《啊哈嗬咿》有着直观式的现代感,并与当下的生活节奏高度重叠,但诗的古意和永不磨灭的神性,若隐若现中不失韧性,具有草蛇灰线的品相。如此,武自然的《啊哈嗬咿》是值得我们关注的文本,可以引发我们多向度的深层次的思考,并能有一定的启示。
武自然,著名诗人、记者,现任经济日报驻天津记者站站长。1962年生于内蒙古赤峰市,祖籍山东。先后毕业于赤峰学院中文系、内蒙古大学新闻系。教学8年,在内蒙古《红山晚报》工作11年,从编辑、记者,到周末部主任、编辑部主任、总编室主任,到常务副总编辑,在此期间连续8年获得中国晚报新闻一等奖,还获得了中国晚报新闻特等奖,荣获第十一届中国新闻奖。2003年调入《经济日报》,2003年至2006年5月任《经济日报》驻内蒙古东部记者站副站长(主持工作),2006年6月至今,任《经济日报》驻天津记者站站长、中央驻天津新闻工作者协会理事长。荣获经济日报报业集团先进个人、驻地优秀记者等荣誉称号。连续10余年荣获天津市新闻一等奖。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诗歌创作,在《诗刊》《诗探索》《草原》《黄河》《山西文学》《天津文学》《光明日报》《解放军报》《文艺报》《天津日报》等杂志和报纸发表诗歌五百余首。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由香港南洋出版社出版了第一部诗集《流泪的红樱桃》。2016年6月由经济日报出版社出版了他的新闻作品集《渤海湾畔潮头立》(上、下卷)。2017年10月,他的第二部诗集《自然的诗》由作家出版社一经推出,便引来如潮好评。2018年《自然的诗》入围中国当代文学最高奖第七届“鲁迅文学奖”。2020年9月由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并隆重推出了他的思想性、民族性、艺术性俱佳的第三部诗集《啊哈嗬咿》。新闻佳作包括《马儿啊,你何时快些走?》《沙漠里“长”出的工业绿洲》《只为一个人开的那达慕》《流淌的绿色流淌的金》《盐碱摊上创出的奇迹》《天津拥抱绿色奥运》《渤海湾畔潮头立》《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不求高速度的好“面子” 夯实高质量的好“里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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