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一望无尽的石头河
涌动了三载春秋
散落的梧桐叶流向河流
漆黑的石头河多了几双废旧的履鞋
秋日洒满的余晖照耀这方水土
环绕了许多钟头
遥远的山路上
矗立着一座布满荆棘花的庙宇

奶奶的窑洞可真神奇
石头缝里会蹦出跳舞的蛐蛐
黄土地里会有星罗棋布的药材之王
它们有门扇
在地上打了一个个深邃的地洞
怠倦了黑夜里的潮湿
总回奔向白日里的光芒

在麦田边幽深的小路上
枝繁叶茂的苹果树在此生长
那飞向远处金黄的稻束
黑色的野兔在密密麻麻的丛林里
丢失了方向
奶奶手拿着镰刀
面朝黄土背朝天
忘记了回家的时辰

黝黑带点三角缺口的瓷碗
奶奶收集了一案板
案板上还堆满了晒好的柿饼
这是迎接乡里亲戚的上等物
一看见我
奶奶的热情是歇不住的

土泥卷着麦草的墙壁悬挂着
一盏忽明忽暗的昏黄油灯
灰褐色的炕上铺着红白镶嵌的布单
那是奶奶带着老花镜
收拾线头最惬意的地方
除了深黑色的木窗外
那一吊吊红得似血的辣椒
奶奶的窑洞
白日里只看到了黄土
黑夜里只能挑着油灯触摸粗糙的墙壁

奶奶在黎明之前会吹灭油灯
窑洞的木门后
蹲着一把用高粱制成的扫帚
自打我十岁时
每个秋冬之日
她都会清扫院里的落叶
风起云雾
院子清凉得一尘不染
这好像她每次听见远方的晨钟
看见风尘仆仆的归客
心里会安静

十年后
一望无尽的石头河早已断绝
而我不再回到奶奶的窑洞
沿途飞向遥远——
鲁艺旧址
在那个装满器皿的窑洞里
我的眼睛泛起了一丝又一丝滚烫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