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最后一次以秋的名义
向他们告别
那枝头黄透了的香椿
那满地灿烂的银杏
那等待入窖的大白菜
以及奔袭万里报信的西风
2020年的演出即将落幕
没有春风里的吟咏
因为那时都躲在屋子里苟活
也没有六月里的探访
因为那时都在弯着腰觅食
三个月的秋色
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上一眼
暖气就匆忙烧了起来
鼓鼓囊囊的购物车里
没看见谁
收藏一片金黄的岁月
蝗虫的卵死在早春的灭草剂下
于是我无法告别草丛里的生灵
麻雀的群死在夏日的农药籽间
于是我无法告别枝头上的老友
燕子早就走光了
林立的高楼也看不见一个泥巢
在室温二十五度的窗前
远望里
即将逝去的秋光如此静寂
我像一只被豢养的动物园里的肥虎
盯着笼子外的人群
明日立冬
或许今夜雪会飘落
打雪仗堆雪人的童年不再有
忍受着寒风读书的少年不再有
冒着雪醉歌于街头的青春不再有
一缸锦鲤  几盆绿植  
是我能保守的最后的慰藉
点一支烟聊做祭奠吧
把这无法挽留的种种
吸进肺里  融进血液
把自己凝结成一粒种子
三十年以后
故里青山之下
深埋发芽
把一个城市的记忆
写成一棵红透深秋的柿子树
立冬之前    血性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