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西的十二行(十首)

作者: 2020年11月22日16:42 浏览:111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01.八月可能是场雨
 
八月可能是场雨,还可能
有面目狰狞的台风,于近期登陆

已经淋过好多场雨,而我
一直没有躲雨的地方

蝴蝶和百花将被无情驱赶
一生的葱绿,雨后会慢慢变黄

这场雨,还会把你的足迹洗净
然后把一只大雁,提前喊回南方

一只鹰孤独,徘徊,乌云逼近
多年来,天空已矮过翅膀

八月,雨。这辈子
我总是全身湿透,才听到天气预报


02.立秋  

这个节气,总有些令人沮丧
最后的酷热垂死挣扎,无奈而不甘
寒风向南,就在不远的路上

马上就五十岁了,摸摸头顶
荒凉,稀疏,我无比愧疚
四周的稼禾如此耀眼,一片金黄

有一些时髦的鸟,前来告别
我还是那么悲壮,固执,一如既往
酷似它们的侏罗纪祖先

万物衰飒,下一纪冰川之前
我已先透过第一片黄叶
看到秋天,正沿一片陡坡急速下降
 

03.醒着的忧伤

醒着的忧伤,由星星组成
还有一支接一支的香烟
还有一张,辗转反侧的床

有一些陈年旧事,本来用腮呼吸
但它们会长出肺叶和四肢
稍不留神,疼痛就会跳到岸上

伊甸园的果子,眼看又熟了
思念的长蛇四处游走
还能不能找到,当初采摘的人

血汗可以隐居,灵魂已经剃度
只有一滴泪水不肯皈依
夜夜抚摸着一场旧梦,失声痛哭


04.啄木鸟

今年春天,一只绿喙啄木鸟
啄我老家园子里的一棵椿
有一些叹息,沿树干簌簌飘落

这棵椿小我一些,却已经半枯了
而我漂泊半生的各处关节
干涩,疼痛,长满了蛾卵和幼虫

怀乡也是病啊,该治一治了
大坡村的啄木鸟,我都认识
它们住在老屋旁边的核桃树洞里

后来我们搬了新家
后来新家又成了老屋
熟悉的啄木鸟,陌生地看我一眼


05. 睡前书  

凌晨零点,我要结束一些事情
比如关灯,上床,闭上眼晴

年轻时遭遇过许多湿滑的青苔
走着走着,就倒了
而今我试过许多姿势
却难以把一生的坎坷与泪水
放倒,躺平

有许多事情,凌晨零点即将开始
多年仰望的星辰挂在树上
月光与爱情,住在哪一年隔壁

还有什么是需要不想的呢
天明之前,我要努力睡一小会儿
 

06.画展

一个画家,把自己拆得四分五裂
一溜挂了几面墙

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的画框
透过一条门缝,斜着眼看我

面对一堆色彩与线条的积木
我无法组装出,这位画家的模样

这是他的幸福,还是他的呻吟
穿堂风吹起地上一缕尘埃

没有顾客,观众也为数不多
像一棵树上的秋叶,越落越少

我也要走了,诗人的身份不能暴露
毕竟诗歌,连观众都没有
 

07.虚构一场雪

虚构一场雪,把夏天冻住
四处溃逃的洪水,要重新赶回堤圩

江西,湖北,浙江,安徽……
212条持续发烧的河流,渴望一场雪
疗伤,止痛,降降血压

2020年,仇恨,灾难,种族冲突
都迫切需要覆盖
罪恶的账户,要及时冻结

死难的英雄,应该有一场洁白的葬礼
一首诗挡不住洪灾
也无法阻止疫情蔓延

虚构一场雪,把世界暂时封存


08.白鸽飞过废墟  

白鸽飞过废墟,五里一徘徊
颓垣,瓦砾,草木深深
只是没有,可供投宿的屋檐

我不敢飞得太低,不敢靠近
一场爱情的核爆后,忧伤的辐射值
能击毁所有低空飞行的灵魂

老旧的天空,还在大片大片掉漆
所有的飞翔无枝可依
落日破碎,溅了黄昏一脸鲜血

一切都不可辩认,也不愿重提
蔚蓝的湖泊干涸了
酷似心里,一个初吻砸下的坑


09.朽木
 作者:东南西(贵州)

一缕月光,被我反复琢磨
琢磨来,琢磨去
就成了一捆麦草,在大坡村
童年的蛐蛐笼,一直没有编成

一寸光阴,被我反复烧红
翻来覆去地锻打
没有一个词,能变成铁
人到中年,色彩丰富而含混

一截朽木,最后被雕刻出来
有一些刻刀粉身碎骨
有一些脚印神秘失踪
从头收拾,已没有任何可能
 

10.冷场

一句老秦腔刚唱到高处
整座黄土高原,就被从脚下抽走
一条河流到悬崖边,瞬间冻结

今年夏天,似乎只有一只蚊子
它在七月火热的肘弯上
咬我一口,季节就退到了幕后

有许多话我还没有说完
一个背影,一转身,把我扔在秋天
满天的星星,三十年沉默无语

有多少往事,在高潮处戛然结束
一蓬火焰散了骨架
寒蝉,冷雨,黄叶已随风飘散

 
作者简介

东南西,原名唐江,男,汉族,1972年生,贵州纳雍人,中学教师。作品散见于《星星诗刊》《贵州诗人》《天津诗人》《山东诗人》《青年时代》《高原》《毕节日报》等报刊。

通讯地址:贵州省纳雍县第一中学
邮编:553300
电话:15585755859
QQ:744680677
邮箱:744680677@qq.com
微信:nyyztj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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