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的女人送我一句问候
多么幸运，今天我被她选中
褪色的眼线与弯曲的牙齿
那个戴塑胶手套的女人
她是平静地看待一切
平静地看待笼络灰尘的头发团
生虫的饭菜，垃圾桶下彩色的油
平静地看待藏着死老鼠的下水道管
和藏着死老鼠的虚荣
平静地看待烫伤的手指，烫伤的生活
甚至平静地看待排泄物四溅的旱厕
密集的卵与密集的轻视
她是一位清洁工，没错。
比起我她知道了太多
她知道银杏叶能保存多久，知道布谷鸟如何交配
知道何时会诞生新事物陪伴脆弱之人
她知道肮脏不过是表象
她甚至知道时间的周期、树叶的元素和
我那阐释不清的悲伤的源头
她是什么都知道，没错。
电梯里的她送我一句问候
多么幸运，今天被她选中
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想和她去田野里纵情舞蹈
紧抱自然像紧抱她早逝的儿子
明天我想和她去捕捉石头的哭啼
她会感受到非生命更像是空白书籍
明天我更想和她去探索流动的事物
比如黄河或卷云，也许她会握住黄河
就像握住她外套的拉锁
但她不会踩踏卷云，踩踏抽象的平衡与规律
明天我更想给她一个吻，让她忘却
以往的骗局，忘却全部的视觉上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