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奶奶离世的第八年
八年时间，很多事都已经淡忘
包括奶奶那张亲切和蔼的脸庞
但我脑海总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奶奶喜欢喝茶，和一个同样喜爱喝茶的人
她们经常在一起讨论茶的生熟
就像两个刚考完试出来的学生
谈论着数学最后一个题一样

午饭过后，奶奶拾来木条生起火
灰坑里放上一个小陶茶罐
罐热，往里放入小半把茶叶
用中火慢烤，耐心地抖罐
使茶叶受热均匀变色
再往罐内倒入开水熬上两分钟

因与大伯奶奶家相隔不远
奶奶每次烤好茶，都会站在
屋落墙角一声吆喝
两妯娌便坐在木凳上端一杯茶
品茗。对比和昨天烤的茶的生熟

烤茶有很大的讲究
生了，喝起来涩苦
熟了，入口即润回甘
过了，除却苦就和白开水一样
我不懂喝茶，却总在旁边听得两耳朵

可自从奶奶生病以后
我再未见过奶奶喝茶
也再听不到她的吆喝声
和她们一起品茶的画面
脑海里，只剩下奶奶的痛吟

我想，那是奶奶茶瘾犯了
抑或是，过于想念曾经品茶的快乐
痛苦，加注在心灵和身体上
折磨。奶奶至此没喝上一杯茶
她的声音也只存在我的脑海深处
逃脱。如同她与病魔斗争时
奋力要突破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