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重量

张克明

轰的一声
时光终于把冒充时光的钟表压散了架
那是太爷爷传下来的老物件,正宗英国造
儿时在农家院里,听着钟声看夜空的流星
嘀嗒一声,一道耀眼的弧线瞬间消失
从未想过它们之间有啥关联

迁到北京后再也看不到流星
只有那只老表在疲于奔命,像拄拐的老者
不知道它在一刻不停的忙啥
我总是怀念那道一闪即逝的光亮

空气也是看不见,摸不着
但有风雨,江海,空压机的响声如炸弹
时光诡异得无从感知,威力却难以估量
似乎从那道消失的光亮,瞄见它的踪迹 

中国陨石坑里,有耀眼的钻石
那是被时光压碎的星球的残骸
数百亿年前的庞然大物
在时光面前,永恒失重
爱因斯坦,霍金都未弄清时光的起点
它的前方却是不失重的永恒

踏着时光的足迹,我从这里走过
儿时就读的村子里的学校
这原本是一座清末修建的古庙
如今已被楼宇堂皇的新校舍取代
那只铸铁的大锺
仍旧挂在那棵被时光压弯的老榆树上
它被时光撞击得千疮百孔
再也发不出耳熟能详的轰鸣
它和老榆树合著成一部厚重的编年史
没人知道传达室曾有位慈祥的敲钟老人
孩子们欢天喜地的笑容,无暇拷问时光
也许,清脆的电铃声就是他们的时光定义

忽见雷电雕刻的树洞里
伸出一杈倔强的新枝,绽放着迎春的榆钱
就像孩子们一朵朵花一样的笑脸
啊,时光的铁律
注定还会有年迈的星球掉进磒石坑
世界上也注定还会有崭新的阳光和笑容
我挺直被时光压驼的脊背
修复被岁月挤扁的笑神经
脚步轻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