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的沙湾》
余蓝
今天的头条新闻是
四川乐山大佛被洪水淹至脚趾
此地江水湍急，激流中沉浮挣扎的树木
即将耗尽体力沉入江心，这些水中的亡木
托举着岁月遗民的棺椁，如冥河的花灯
唱着山歌，为去丰都鬼城的幽灵引路
雨中一位叫郭开贞的大仙喝醉了酒似的
用峨眉山峰的巨笔在沫水中挥毫

一颗瞅着的心就这么揪着
以考古学家的眼光将史诗的沫水
镂刻成一枚古铜币的邓通币
穿过孔方兄的时光隧道见证善相人的预言
一条河自己走丢在荒野，漫无目的
独自行走，最终消失殆尽
大佛的脚底下挤满了悲伤的石头
人烟罕至的渡口，江水卷起的落日
装满了远行诗人孤独寂寞的心

跌倒的芦苇在卵石中向纤夫伸出呼救的手
江流中的漩涡如骰子掷向挣扎生活的世人
铜河的碎银散落在纤夫的腰间上叮叮当当的响
凡尘的袈裟披在世人的身上
云雾里的大佛慈祥端坐
俯瞰沧海桑田的世俗百态

远游的行人喝了郭家的老酒
醉倒在美女峰的怀里
天幕中女神轻吟浅唱
温柔地说起流年幸福的
下着小雨的沙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