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稻子


一株稻子还记得
那赤脚高挽裤腿的人把它播洒在一厢大田上
大田水平如镜泥土柔软
还是乍暖还寒，它在田里也感觉到彻骨的冷

稻子还记得那个人的日常
都倾注它身上
扯草施肥大松疏泥土喷洒农药
看着它一天天长大

稻子不能忘记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那个人头戴竹笠身披蓑衣
跑到田野清沟渠排水渍
闪电刻画他被雨夜淋湿的身影
稻子不能忘记
骄阳似火大地干裂
它周身火烧火燎它口渴
那个人背来木质水车
挥汗如雨地踩得水车吱吱呀呀地响过不停
一股股清冽的水汨汩流进它的心扉

一株稻子多么细小
但它的成长是多么艰辛多么漫长
每个成长的日子成长的细节
它记得多么深刻
不知不觉它长大了成熟了

一株稻子在高远的蓝天下
在奔跑的田野里
它深情地注视那个人
它把头低下
深深地低下
接近大地

那一株稻子行走在天际线
金黄而饱满
谦卑而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