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疼痛的眼睛 仰望大地(外二首)
                            梁学伟  
     是谁把我掠走了强行安放于炙热的星体
　　 我没有融化
　　 心已裹满泥腥涩涩的坚冰
　　 还活着我还能用麦秸管一样的喉咙歌唱
　　 我看见大地很渺小如一枚模糊的邮票
　　 只有一种叫做人的动物健康地爬行
　　 没有看见阳光据说让沙尘暴覆盖了
　　 其实我的眼睛很亮如星星一般锃亮
　　 那个养我的地方像一颗漂亮的痣
　　 点在大地的下巴上
　　 没有它大地会被我遗忘
　　 几乎忘了身上的伤烙在了哪里
　　 我用疼痛的眼睛仰望大地
　　 再神圣的女神也经不起膜拜
　　 双膝跪久了她永远在你心里复活
　　 尘埃飞不起来每一块泥土都磐石般沉重
　　 板结了干裂了化为一只只海龟呻吟喘息
　　 我还在畅想四季常青麦花飘香山花烂漫
　　 什么时候大地和季节有了距离
　　 我用血灌既的希望只是一抹红色的伤
　　 春潮还没来得及澎湃
　　 大地畏寒般颤栗
　　 闭上眼睛让满世界的黑色淹没我
　　 疲于疾飞的翅膀沉浸在夕阳的海里
　　 我像一只夜夜抒情的鸽子
　　 对着一粒沉重的尘埃诉说爱情
　　 从不期待这个星体属于我
　　 哪怕碳烧一样火热玫瑰一样恣情
　　 我还是要固执地叛逃
　　 大地的伤痛不是犁铧给的
　　 它的光泽一向是甜美的
　　 
　　 马车的辄印记不清有多深了
　　 平行交措延伸像是与一个又一个火红的希望对接
　　 或许我走的太远
　　 把未来落在后面
　　 转身回来夕阳烧红的山谷
　　 布谷的叫声像母亲的召唤一样的亲切


       ⊙ 站在土地的边缘，收获另一种痛
   



     站在土地的边缘
     金黄色希望沸腾的香气已成记忆
　　 土地板结用数不清的甲骨文纹身
　　 没有一粒种子可以萌芽
　　 众鸟高飞了飞向海一样蓝的天空
　　 它们的远方是天空一样蓝的海
　　 如果只想收获一纸童话我该乘着一枚橄榄叶离开了
　　 你的手还牢牢攫住我虬动的心
　　 只好泅渡在你荒凉的王国
　　 如果把土地翻转过来或许是一片泥香沸腾的海
　　 不止有童话就连洛泽王国也会驻进来并且香火不断
　　 没有人再为那片金黄色挣扎熬断筋骨
　　 我的眼睛里只有幻想只有疑惑只有美若蚌贝的期盼
　　 纵然你收获过傲人的历史乳活过多少傲骨的伟人
　　 而今是什么让你铅华已尽你曾是臀肥乳甘的少妇
　　 你只甘于平淡张扬一点就成坟收敛一点成墓冢
　　 恨你不像波涛一样起伏汹涌
　　 爱你又像少妇一样乳香四溢
　　 古老的土地爬行血与火的足迹
　　 没有一个华丽的梦可以成全你
　　 没有一位勤苦的垦民奉你为神
　　 你的名字很多时候与粮仓无关
　　 堆积荣华像一张昂贵的门票
　　 在你的怀里活着并不快活在你的眼中死去也不显尊贵
　　 千年以前你是一张温床
　　 千年以后你如星体一样
　　 每一次登临都是一个不可企及的高度
　　 用你的冷打伤我温暖的真
　　 净洁的土地不管是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
　　 把他供养把他埋葬
　　 你总是用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擦拭伤口
　　 你是否也会埋葬自己并且用丛生的茅草和艾叶深沉哀悼

           ⊙ 守望，故土最后的金黄色

     从我诞生那刻起 ，你就很老了 
     也许你才是天下最长寿的神
　　 我可以哭可以笑可以理智可以变傻 
     你却不动声色。 奉献绿色奉献红色奉献金黄色 
     你都坦然 ，你满足了你身上所有嗜血的动物
　　 甲骨文一样沧桑的容颜总是和颜悦色 
     承载忧患承载苦难。并不是阳光让你散发光辉 
     你秉性内敛的腹内聚集着火山一样的热量
　　 你本身就是一个温暖的壳 ，孵化出层层叠叠的香气 
     让我幸福的泪水奔流。生命狂欢掩盖了死亡危机 
     我蹈着春的舞步 ，与夜莺和走兽尽兴歌唱
　　 我怪异的举止吸引了一个又一个风韵的少妇 
     她们媚眼火辣点燃了我的情欲
　　 玉米地 、打谷场 、白杨林、 农神庙 
     邀约了一个又一个激情火热的夏天
　　 少妇们没日没夜地庆祝丰收 
     当秋天如约而至 ，我们已苍老
　　 象粗糙的榆树皮上刻划的流水光阴 ，铭记着如火如荼的爱情
　　 不再年轻的少妇和永远不老的土地依旧歌唱 
     记忆让一大片雪覆盖。童年以及未来 ，往事以及幻想 
     如少妇的眼睛 ， 永远闪烁迷离的春光
　　 大地包融万物包融兴奋悲伤 ，一切都甘于沉沦和堕落
　　 唯有土地 ，闪烁最后一抹金黄色 ， 和蔼的容颜让我倾心膜拜
　　 少妇拿不动针线缝合我流血的伤口 ，其实她已失血过多
　　 每一滴都落在土地炽热的肌肤之上 ，汇成永不冰冷的河
　　 河水澎湃 ，受谑似的呐喊咆哮
　　 我浸洇在河水中央成受污的莲花 散着泥土淡香与腥涩的味道
　　 土地 ，把我们生出 乳养成人
　　 作为动物 ，我们又回到母体肆意践踏 ，作乐寻欢
　　 我们 ，失去慈心的豹子 ， 在土地最后一抹金黃色里麻木地活着
　　 而且很健康 ，却不健全。
　　 我只想把自己忘记 ，让土地的香气淹埋
　　 象一只夜夜啼血的布谷 ， 让春天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