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石蛎

父亲搬动竖立紧挨的蛎石
把岛屿搬进箩筐
母亲挥动戳刀
撬落蛎房里的潮汐

愚公移山  我在沙滩
接过箩筐担子  气喘吁吁
三人接力走进山海经
我玩起了文字游戏
在二十四孝图里涂鸦
自言自语

燃烧《孝经》

龙角峰顶的古墓园
面向西港  海水汇聚
西半球的亲人问好
聆听东港  潮水更迭
东半球的子孙招呼
而父母进出房子围墙
每天竖耳对接东西港的风声
念叨不已

岭口的新式生命公园
喇叭状铺开
正在移栽草皮架设碑石
而父母进出房子大厅
回想以前讨海来回的路途
可以经过新建的公墓

山岭与海滩之间
徘徊着无助与希冀
那是后辈的去处
那是我们遗憾的燃烧

海是生命的起源地
也可贴近称为天堂的地方
我想血液凝滞骨头成灰之时
也应开始融入浪花
潮汐呼应日月生辉

浸泡式学习二千多年的《孝经》
寺庙的二十四孝图不应摆设在墙壁
要扶稳  走向寂静走向消失的身躯
那日益缓慢的心跳  寻找
星星们的歌谣
那日益萎缩的大脑  呈露
越发高昂的旋律

母亲节

那时，深陷“六一”儿童节
“五四”节  不知母亲节
就像草儿花蕾
不知柔软的土地

现在，母亲节以波纹奔来
以岸边梯田展开
我们成了漩涡的中心
成了飘逸的白云  摇摆的青树

我看到  父亲与山脉的等高注视里
母亲溪的变形
疼痛与温馨渗透的流域
母亲海的起伏
灰暗与明亮交错的岸堤

我手握文明办的节日红头文件
进进出出铅字范围
只有高分贝的铅色音质
敲打得我诗意尽失

父亲节  

握紧锄头的日子
终于减少拿捏了  还记得
学余工余时间  我与阳光
跟着您亲近土地
我与月光  跟着您四绳拉桶不断舀水
灌溉农作物
我与星光  跟着您
捡起排列着的晒干风干的粮食

我多想我与您
顺着阳光返回山的那边承包地
返回海平面  蛎石堆
我多想我与您
沿着月光走向不老的月宫
眺望太平洋两岸
奔跑的子孙后代

当您在别墅旁菜园蹒跚浇水
我多想  您扛起铁犁牵来黄牛
那起伏的吆喝声是我向上的节奏
让我找回常年的劳动节日
从菜地花圃挪入大厅的背影
像一位国王  跟着斗转星移
让我们永驻父亲节

父亲的心愿

山脚下的父亲盖起土木房
经常把大海挑回家
却盼望走进海市蜃楼

为了更清晰听到涛声
半路上父亲砌起石头房
经常把自己吹到滩涂远眺

兄弟们似乎经常攀上阿里山
父亲在海岸建好砖混房
站上五层露台隔着海峡招呼

孙子在大洋彼岸用英语翻译
福州话  那是爷爷一夜的梦语
爷爷站在框架房把海浪指为信息流

影子

每次远远看到您的背影
我就走进  朱自清的文字

想起犁铧与泥土压过影子
您亲手编织的箩筐装进影子
亲手砌起的房子闪进影子
行间田垄的浊水荡清了影子
滩涂水路的咸水冲淡了影子
都是您的影子  蒙太奇切换着
两个世界  模糊了我的眼球

我走近您  或切换声音沟通您
蹒跚的影子多次瞬间撞倒我
我总是  四处寻找两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