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怀（六首）

那是海边棉地上空的晚霞，
涂鸦着，点缀着大地，
成了彤红，银白，五彩的世界；
那是海边棉地的夜风，
若有若无，或徐或疾，
夹杂着棉花朵儿的芬芳，
透着沁人心脾的清凉……
    啊，难以忘怀！

二

夕阳西下，
巡航在棉海间，
隐入眼帘的——
总有一间小小的草舍，
或正弥漫着袅袅的炊烟，
吭吭的咳嗽声，
锅瓢叮咣声，
那是农家留守人的驿站。
    啊，难以忘怀！

三

那是几畦瓜地，
队里的瓜地，集体的——
西瓜、脆瓜、黄金瓜……
犹如碧玉，镶嵌棉海，
尽享雨露清风的精华，——
勾起留守人的馋虫，
夏夜偷瓜，毁“尸”灭“迹”，
星星—眨一眨的眼睛，
似乎暗示着什么？
    啊，难以忘怀！

四

吸雨后空气的清新，
看舍边海河中倒映的白云；
捏一枚自制的钓钩，
寻觅棉沟苇间浮起的泡沫，
啊，有了，有啦！——
那是鱔鱼的洞穴？
唰，拉出一根大黄鳝。
    啊，难以忘怀！

五

笑过，哭过，疯过，颠过，
得瑟过，抑郁过，风流过；
翻过地，扶过犁，割过苇，
拉过纤，摇过船，兑过料；
戴过破草帽，穿过旧棉袄，
饮过蛤蟆水，冷饭河水淘；
庆幸——
曾有如此的人生；
感恩——
教我，容我的老农！
    啊，难以忘怀！

六

懵懵懂懂，跌跌撞撞，
当年“广阔天地”的一匹小狼，
经受了锤炼，磨练了性情。
不讳当年的放肆和稚嫩，
不讳时时的窘态和监尬。
夕阳归程的我，竟还敢——
嘤嘤嗡嗡，陶醉吟唱……
    啊，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