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歌(散文诗十一首); 宁静之夜(组诗四首)

作者: 2020年09月15日15:25 浏览:165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一)
当稻草人爱上飞鸟,或许真的再不能做什么了。它会因此而盼望暴风雨,最好携带着太平洋顶的闪电。于是稻草人兄弟笑了笑,对着远方张开双臂。
“来吧!朝向我的胸膛,闪电啊,你快劈下来,就用你喷涌着烈火的金色镰刀点燃我吧!闪电啊,快使我纵情燃烧吧!然后我会变得轻盈,变得微弱,变成一缕烟,变成春天的灰烬,但我会因此而得到爱,也会因此接近天空”。
(二)
在你的天空中,我应当成为飞鸟的两颗眼泪。
融化之后还剩下什么啊?风里有我未干的痕迹。
(三)
早已经记不得多久了,我们相互凝望着对方。
好似一直熟络,又像从未相识。
于是我们决定相认,又决定离开,连绵的影子学着春天的样子感叹道:
命运呵!
(四)
我把半个身子藏进小楼,却允许另外的半个我迎接窗外的风雨。
这时太阳照耀着我的伤口
和我久违了的宁静之姿。
(五)
梅花鹿不肯倒在悬崖边的一棵歪松树下,于是它选择跳入瀑布。
滚烫的羽毛,落入即将驶向远方的白纸船中,那是它最忠贞的恋人。
这时我从旁经过,两手空空,缄默不语,此刻的泪水是为了什么啊?
我只有一首永恒的暮歌和灯火阑珊,作为我最后的回答。
(六)
伟大的王座和你,在水一方,上空漂浮着一支枯萎了的火焰。
圣洁的雪,是皇冠和太阳的女儿,呱呱坠地。我虔诚地发问“你从何而来呀?”你在雨中微笑,唱起了夜之歌谣。
“你要去哪里呀?”你将记忆的足印抛下,爱上了流星的沉默、
(七)
你再不到我的心湖上来播种,它就要结冰了。
(八)
我走入荒丘环抱的森林,像走入神的骨骼和神经脉络。忽然间星星与大地的接吻,蜻蜓点水,一触即散。
我连忙举起背包来收集露水和爱,递给终于要停留在此的太阳。
“看,这便是我活着的证据!”
“既然如此,你又缘何而伤心呢?”
(九)
四月的樱花,生长在五月的街道,美好的东西总不是全部,街道上,一侧娇艳,一侧灰秃。
黄昏踩着韵脚降了下来,放风筝的孩子打赤脚从这里经过。“我究竟该朝哪个方向跑呢?一面花荫,一面灯火。”
起风了。疑问的目光融化在光影交错间,像投入巢穴的蛇影,被风吹散。
那两团蜷缩着的影子,一个漆黑,一个纯白。
(十)
沙漠浩瀚无边,只有一块孤独的石头坐在其中,裸露上身,与像蛛网一样的伤痕。这说明它曾在夜晚将自己打碎,又在白天重新复活。
落了难的七匹瘦马拿头倚它,靠在一起取暖,可惜没有装了盐的酒葫芦和十个人围坐的篝火,月光自然更少。
石头哥哥喜爱念佛,而透过马的鬃毛,看到了破碎的黑夜。
它不解地望着佛的手掌,佛高兴地告诉它“那你也将看到缝隙中的繁星了”!
(十一)
你望着脚下绵延的海洋,又望向远方,渐渐的,连目光都成为了失落的古城。你触摸小草,指尖沾染无处不在的绿色,又触摸心跳,你逝去的羽毛和汲水的根邂逅樱花和太阳,它们习惯邂逅一切,但不会邂逅那温热的敞开的黄土地。
小小的木桅船,涟漪是长长的梦呓,是偶尔星子烧亮的翅膀。“那么我该如何插上它呢?”你莫再去问风了,那名字只有两个方块字的风,它就要成为你的姐妹了。当歌声响起的时候,你的衣襟满是湿润的眼泪。

宁静之夜
(一)
村庄里的无数正方形字块是什么意思呢
港口处凌乱的脚印,一半是故事
另一半是木桅船遗失在沙滩上的
吻痕。它们选择独自而去。
没有人会因此诟病
这短暂的过渡,夜幕是凝静的脚印

为了接近天空,离家出走的孩子一把扯下树叶
掬海水来画折断了的翅膀
还有他自己,沿着海岸奔跑的样子

直到最后的叶子飘零,它停在天空上,停在礁石上
妈妈告诉我们:
只有遥望的雪高原是种满坟墓的地方

(二)
风儿捧出上弦月,巨人死于彼岸花
你隐去指纹和伤口
坐在树下

那么,我该如何给你安慰啊
用一团生着病的云朵吗
用烧成了灰烬的虫豸吗
用我掌心残破的诗歌吗

这时你的皱纹跌落在一段细小的月光中
像两条淡蓝色的小溪
忽远忽近

(三)
就在今夜,你知道的
纯白色的泥石流,我是恋爱着的沉默的飞鸟
裹挟着太平洋深处的风暴
就在今夜,穿越城市
陌生的墙壁獠牙裸露,撕裂我结扎的伤口
就在今夜

从小贩手里借来一盏灯,里面灯油将尽
没有蓝色的血液,没有别人家的影子
分娩时的月亮,幸福自然更少
就在今夜,幸福是流满蓝色血液的婴儿

过路者习惯性就地取材
墙壁上刻下的证据,人像面目全非
至少我还有力气搬起今夜的石块,石块杂碎石块,我的双脚向地心生根
把柔弱的手掌伸往高处。这骄傲的抛物线
裸露着弯曲的阳光,三月天空上永恒流浪的歌声

一触即散
你唱的那些关于今夜的耳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四)
罢了,罢了
我从这里经过,要留下一滴明亮的眼泪
就在今夜,眼泪是神灵的断指

在梦中
装作酒肆里的旅人,握着滚烫的骨头
白马啜动微红的双唇来迎,肉体开遍了生着铜绿的吊钟
我的两耳是呜咽的斧头和旧船帆

今夜雨后的梦,睡在我瘦弱的盐碱地里
亲爱的,我只有一滴眼泪
和疼痛的心脏

哦,尽头

你听到我的歌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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