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像

她的美好与愤怒，忧伤与希冀
又或者是我们未能解读出的那一部分
完美地截留了这个瞬间
她一直在防止自己垮塌
防止爱与美的堰塞湖

像是锲在时间中的一枚玫瑰花胸针
她一遍遍的定义自己
穿过自己的皮肉和疼痛
那些疼痛一点点堆积，直到她在世人面前吐出真实的自己
如同沙丁鱼吐出自己的一根刺
如同青苹果吐出自己的一粒种子




十四行诗

我听说过一个凯尔特人的古老传说
两个有名的吟唱诗人比赛
一个诗人以竖琴为武器
他弹起竖琴像士兵拿起冲锋的刺刀
对准黎明吐出的新鲜太阳，和黄昏时刻的微弱光亮
他英勇，无畏，手法纯正
他终于把竖琴交给对手，以刺进对手心脏的力气
现在
另一个诗人接过了琴
他握住竖琴像握住刺刀的刃
血滴下来
一颗，又一颗
它们洒满了星空辽阔的草原
如同他此时正在仰望的辽阔星空



喷泉

我们大可以想象
那些水以怎样的姿势背离了自己，塑造了自己
水在水中消亡，又在水中诞生
以青铜座为起点，逃离，奔赴
又在最绚丽的落点向自己发力
它们一遍遍地粉碎自己，果断，干脆，发青铜之音

世界上许多格格不入的事物
遵循着罗马喷泉的法则：
为了生存，它们不得不相互依赖
以死亡宣告新生，以失败宣告胜利



远景尽头的山

一切都在静默地注视中生锈——
楼房用尽力气挽住倔强的河床
公交车总是满座
按时上下班，走规规矩矩的斑马线
早点摊前排一字长龙的时候
它静默地观望，如同局外人微妙的表情
天平的另一端，自重的砝码
待它把一座锈迹斑斑的城市擦亮，磨光，摆放整齐
那些公交车，斑马线，早点摊，和我们
正在天平的悬崖上急速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