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第一次坐飞机】

 

作者 黄慧

 

一

 

2010年

在云南旅游时

第一次坐飞机

 

机场上

无数道丽江的光线

宛如水母的一根根触须

从呼吸般的晨雾中

缓慢垂落下来

缠绕每一个人灵魂深处的树枝

 

丽江

洪水般的山峦

丽江

水母般的云彩

丽江

浮萍般的机场

丽江

碎石般的雨滴

 

丽江在晨雾中憋住一口气

它害怕打出一个彩色的喷嚏

污染了飞机起飞的视线

 

二

 

彩虹

是一具云南女人的遗体

弯曲在天空

 

内脏的五颜六色

渗透在皮肤的表层

 

飞鸟是一把精致的手术刀

稳稳地切开一层又一层云皮

 

女人的遗体

分成了薄薄的七层

红橙黄绿青蓝紫

 

三

 

飞机

是一个奔跑的小阿妹

穿着喷气式的小裙子

在长长的机场跑道上玩命的奔跑

她身子略微前倾

双腿略微弯曲

对着大地使劲一蹬脚

就跃上了云彩的豪车

 

天空布满了融化的飞鸟

云海漂满了迷路的记忆

 

一只天上的飞机

想念一只海底的水母

天空放亮了许多

却很快昏暗潮湿了起来

 

白云

打捞起沉湎在自己胸膛里的乌云

 

四

 

空中小姐

是踩在天空平衡木上的体操运动员

身材修长

眉目打眼

在云海之上

双腿直立

双臂伸展

不断平衡每一滴泪水

在云海之上思念海底的角度

 

用一条彩虹围巾系住自己的脖子

用一片秋叶裙摆紧紧包住自己的臀部

身材的凹凸曲线

就是云南山峦亲吻天空的吻痕线

 

夜晚时分

飞机滑行在云海表面

万籁俱静

她们穿着制服 丝袜 高跟鞋

身子蜷缩成一片片秋叶

互相靠拢在一起

聆听窗外的云池

掩埋了一个跳水运动员的回忆

 

梦中

她们都是跳水运动员

云海底部

是她们的家

 

五

 

云南的风

在天空四处流浪

 

飞机是一座岛屿

不断地被云浪包围

 

风高举着一面透明的旗帜

率领着乌黑的乌云匪

裹挟着一架飞机

向太阳索要黄金的赎金

 

太阳抛出万千道金色光芒

化为黄金岛

风和乌黑的云匪

走了几十天走不出黄金岛

饿死在其中

 

六

 

飞机缓缓降落在西双版纳

两只爪子

在大地上留下金色的抓痕

 

机场弥漫着炎热的谜语

我走下飞机

看着远方的谜面之城

一条清澈的河流

披头散发的朝我走来

 

西双版纳的太阳

是一枚金色的蛋

永远没有孵化

 

城中仿佛走动着一个个神话

用绿叶 吊脚楼 和大象

构筑绿色的部落

 

而穿着金色丝袜 有着金色皮肤的空姐

已经满心金色

藏身于金色的飞机中

被机场

拉开月色弓弦

作为一只金箭

射向天空

 

2015年7月3日写于江汉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