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子,本名刘艳丽。2017年开始参加扶贫工作。诗歌散见《诗刊》《星星》《诗选刊》《作品》《绿风》等等文学刊物。获《诗选刊》2017年度优秀诗人奖;首届“仙女湖杯”爱情诗大赛一等奖;首届“浪漫海岸”杯国际华文爱情诗大赛一等奖。著有诗集《水之痕》。
西圣村(组诗)
乡 亲
院子很大,一排木栅栏将我划为
她的另一个孩子
彼时,秋意初至
我对贫困这个词的理解
一直回溯到小时候,从土坯房的低矮
破旧,到土炕上颤抖的寒夜漫漫
现在,在我的村庄,每走一步都会遇到
叫做乡亲的人,我用孩子一样的目光
亲近他们,用外乡人的陌生敬畏他们
一个恒久的走向,固执而暗含暖意
我躲在自己“帮扶人”身份的后面
总想探出稚嫩的头来
其实每次来,我都想把自己的脚印
踩得更深一点,把与孟大娘,杨大爷
几家人的感情,由虚线画成实线
西圣村
我见到涌动蓝色最清晰的地方
是西圣村炊烟升起的早晨
白杨树和雾凇站在村口
以及乡间无可厚非的时光
为一群人跃上枝头,又为一个人
坠落——
没有什么比一棵树更忠于村庄了
如果有绿色持续的安详
也有云朵往返于晨曦和暮晚
那么,牛羊替百草表达的敬意
就是日光笼罩四野寂静,万物朝向广袤
就是乡村恒久的神谕——
朴素而憨直
初 雪
仿佛是我记忆中所有的羊了
它们慢吞吞走过来,把一条乡村路
走成炊烟袅袅的样子
羊群牵着这条青石路回家
一些秋天的草便跟着回了家
而乌有之乡的雁阵
打破一片宁静,又打破一片宁静
像从未贫穷过的村庄
递给我,又在我手中出发
并逐渐弥漫的这场初雪
亲人的味道
而这里——
一瞬间成为了我的村庄
父亲一样的,母亲一样的声音和面孔
让我发现我的童年
是从一座土坯房木质窗台上
慢慢移过来的一缕阳光
暖出的,亲人的味道
那一刻,我似不曾有过伤口的人
在自家的老屋中,让自己
幸福得身无分文
而那位贫困户老人,有一个晴朗的广场
有一个乖女儿,他一直顺着春风走
贫困户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便叫出我的小名
像叫他自己多年前的小女儿
孤独,是这个小屋内最醒目的陈设
附在所有物件上,似乎随时能够脱落下
鲜活的寂寞来
我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做支书时那一部分
那闪烁光芒的一部分,在将老年生活从孤单中
一点点撤出
他签字的手抖得厉害
像画着蜿蜒的岁月,和一些模糊的人影
歪斜的笔画令人心酸
可是,除了85岁的高龄
和贫困户的标签之外,他给予我的印象
还有一名老党员大山一样明朗的脊梁
雪如是
只有一场雪覆盖了另一场雪
旷野苍茫,才属于真正的冬天
一只野兔在远处的田垄间
眺望西圣村的几十户人家,发呆的神情
使一群麻雀跟着发呆
小动物们喜欢与一座村庄靠近
依附粮食,在农事间起落
在暮色中归巢
它们强烈的,无意识的人生
是把这片黑土地当做宅子,永不放弃
来自这里,叫不出名字的同类
比它们更卑微的命
总有跑在我们前面的事物
总有跑在我们前面的事物
红灯笼,野玫瑰,平整的乡村路花香弥漫
一直闻不到尽头
在西圣村,我与82岁高龄
矮小瘦弱的单大娘,流下同样感动的泪水
她曾被一场火灾夺去所有
与老伴儿又被病痛赐予了一只拐杖
和五味杂陈
他们身旁,时光曾粗鄙得像一条曲线
燕子掠过白杨树的枝头,徒劳地回到巢穴
就是此刻,无数双手托住了她的苦——
党的好政策、扶贫工作队……
她用热泪,描述出了恩情的形状
而我,却变得异常笨拙,没来得及向光芒
映衬下的生命倾斜,屋子东侧的万寿菊便要开了
一罐蜜
除了这条悠长的石板路
一排红灯笼刚刚结束与花朵的排序
工蜂将春天的蜜嵌在窗棂上
老刘头说:世间有多少种花,就有多少种甜
我迷恋的恰好是刚刚绽放的那一丛秋兰香
贫困户看到了,非贫户也看到了
那些紫色的、淡蓝的。星星点点,阳光下
美丽而坚强的新名字,仿佛养蜂人取出蜂房
又轻轻放回去
面对这名产业脱贫的贫困户,我按下自己:
以往的锈迹与庸常,借口与忧心
有人开始热衷于谈论一罐蜜
那些闪烁的,为致富气息竖起的大拇指上的光
在西圣村,被一只只蜜蜂携带
一直不曾停下来
而我在一排杨树下
远眺村民房前屋后的玉米苗、青菜苗
那新泛起的泥土,正准备着接受
一场及时雨的浇灌
重 量
池塘。需要用一些水,一些鹅
一些微生物,构成村东头的鱼类与村庄
以及帮扶人心头的重量
养鹅人走上大堤
一直向我讲述他的养鹅经及不菲的收入
他慢慢有了水的韧性,涟漪荡漾
一副男子汉的喉咙,讲出的普通话
一种蓬勃之音,不停涌入
三处鱼池只是西圣村的一部分
鸡犬相闻却是弯曲的小物件,笔直的晨景
风从干净中,提取了街道、村容、村貌
和牟德富的育菌基地,菌丝连接其他的菌丝
仿佛村民相互搀扶,又仿佛互道早安
我到西圣村村,欲逐一扣响每一户木门时
却不知道,福音早已经在我前方
被他们牢牢握住,包括博爱
包括感恩人再生的思想
虫 哥
1
与地上笼子里的鸟相比
他更似一只软体动物,同一箱小虫子
占据了老屋靠窗子的位置
除此之外,再没找到一处空余的地方
可以容纳我的想象,与窗外的阳光格格不入
他隐居在自身中,仿佛从未来过
我需低头、躬身才能进出他的家
这让我一度产生错觉,仿佛他的生活藏在鸟喙间
随时有被啄食的危险和恐惧
2
西圣村没有最高点,也没有
最低点。站在屯东头的石板桥上
便听到整个村子从时间中挣脱出来的旧事
发出的低语声
村后面一棵老树上,几只乌鸦
不分贫富,不分年代,不分黑白
例行公事的活着
却总是遇到那个单身汉——
一个低头寡言的人,养虫,喂鸟
被村中小事,忽略不计
如果不是未来刚刚开始
不是这场雪景送来别致的春天
被我们叫做“虫哥”的人
就不会住在温暖的扶贫房内,与万物一起
对我们的祖国感恩不尽
3
河水流向时间深处
心情落在水面上更显出人间的洁白
我唯独喜欢“虫哥”家新瓦的海蓝色
远远望去,仿佛汝窑的青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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