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神韵（组诗）
赵 滇
红河在中国地理位置的版图上
是哀牢山上的一根静脉
这个静脉连起两岸的村庄和炊烟
 
我试图寻找她的发源地
就像一个失落多年的孩子
寻找她出生的村庄、故土、亲人
红河像一条婴儿的脐带
 
她的诞生 ， 经历了母亲灵魂与肉体的疼痛
这种疼痛的声音凝结在千百年前
贯穿在红河两岸的晨光和日落里
红河是生长在这片土地、家园的精神
信仰
她像母亲流动的血液
那一天，我路过红色的河流——
刹那间，我发现它是哀牢山脉里
红河母亲
在哀牢山的肋骨里架起的一座
——天河
 
 
阳光满地的蒙自
 
蒙自是滇南腹地上
一位阿娜多姿的少女
她的热情 美丽
让你深深的眷恋
南湖的波光潋滟
是少女灵动的眼睛
如果你打开这扇会灵动、会说话的窗户，
她的美丽
令你久久驻足
几十年前，朱自清、闻一多、陈寅恪大师的风采
曾留住这时光的缝隙里
我走进周家宅院
这座宅子默着
一丝风儿掠过我的脸颊
那风儿带走的
只是时光中的一粒沙子
碧色寨和法国人的三面钟
永远把时间镶嵌在
百年滇越铁路的时光记忆里
我行走在滇南大地上
一列火车疾驰而过
把一个民族的声音带到异国他乡
漂泊
 
  在乡村：开镰的日子
  我站在金色的田野
  感到脚下的土地波浪颤动
  今夜的月亮雪白得像一口井
  能盛下整个乡村
  妹妹还没回家
  父亲紧握手中的镰刀
  准备割下春天的
储藏
 
  用手推一推屋下的老磨刀石
  它还闪动着黑冷的青光
  散发出乡村一地青苔的记忆
  四月的乡村指向麦芒
  开镰的日子
  乡村的月亮也是金黄色的
  就像母亲亲手烙下的
  金灿灿的圆圆麦饼
  让我嚼疼乡村的
记忆
 
心灵：停息在乡村的山路上
冬天，我们围坐在山村的火塘边
温暖的火苗把黑夜添亮一丝丝
我和我的学生
山村小学的孩子们围塘读诗歌
唐诗宋词像一束束温暖的阳光
滋润着孩子们的稚嫩的心田
 
此后，这群大山里的孩子
他们将沿着崎岖的山路
背着空空的行李
到远方谋生
在单薄的行李中放着
我不知道他们为何放着
几本唐诗宋词的书
 
多年后，他们回到故土捐资助学
邀请我作为嘉宾参加活动，我说：
“这些大山里走出去的孩子
他们是这里的一片阳光”
在这片土地我曾把青春和孩子们的爱种植
孩子们的善举温暖、感动了我
他们对我说：“老师
是你把无私的爱传递给了我们
围塘读诗歌是温暖我们
一生的记忆”
 
走远了，在他们人生奔波求职、谋生的路上
风里来雨里去
他们没有忘记怀揣远行的梦想
他们没有放下对乡村、故土的爱
这种爱让他们感受到幸福的阳光很近
离他们并不遥远
照耀他们，一路行走
 
 
泸西逸圃小学
好多年了，我没有听到水塘小学、逸圃小学
孩子们的读书声了
今天有两个学生来看我
他们在电话里通报，说
是我多年前教过的山村孩子
 
水塘小学的校舍
大山里的炊烟
山里教师的爱情故事
水塘小学的每一寸土地
每一个角落
闭上眼睛守着旧梦
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乡村夜景下读书
柴火燃烧着
围炉烤着嫩香的包谷
那柴草久远的清香
让我久久回忆
水塘小学是我人生一个遥远
驿站
 
从逸圃小学到既比小学
再从既比小学到鸣鹫小学
人生辗转反复
山村小学延续着我的人生路
我和山村小学是那么近、那么亲
居住的校舍还是百年老屋
青砖古院
走马转角阁楼
我就在这样的老屋下，阅读、批改作业
时光一丝一丝的溜走
心里安然踏实
 
……仿佛我就是这宅院
多年前的主人
在外漂泊累了
如今回到自己的家
安放一颗疲惫的心魂
 
 我乡村的学生
1997年8月16日
是我走出水塘小学的难忘日
山里的孩子们把山花，悄悄
用紧攥的小手放在身后
汽车启动的一刻我的眼模糊了
我不知道
我何时会再回到这山村小学
孩子们的送别声
像山花一样真诚、淳朴、绽放
 
我离开大山十五年了
如今
我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鲜花、祝福、掌声还在不断地上演
但却没有一朵，可比山里学生们
送给我的那朵贴心窝的
野花
 
 她们多像大山里的一片阳光
在大山里，她们身披金色的阳光
她们是滇南大山里的一棵树
让孩子们在绿荫下乘凉
站立三尺讲台上
把人生的春华秋实
播撒在一块块贫瘠的土地
 
像早归的秋雁
风里翻飞雨里泅渡
不是命运的捉弄
而是大山与你们有缘
是一种爱
让你们奉献出自己的青春年华
用生命的妩媚
点缀山色
照亮大山
 
 石头一样朴素的山民
我教书的乡村小学
水塘小学和既比小学
这里居住的都是淳朴善良的山民
他们有点固执
你和他们交往
大碗喝酒
大块吃肉
他们的豪气
沉淀在酒碗里
他们的淳朴埋藏在
清香的米饭里
 
我今天居住在城市
森林一样的城市
不要只看见它的花花绿绿的表层
深藏在这些钢筋、水泥的背后的
火柴盒子式的城市
把人的心灵都封闭起来了
这座城市留给我的只是
孤独、无助和冷漠
有时，这座城市还很势利
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的服务生
竟乜眼斜视着我这个乡下走来的人……
作者简介 ：赵滇，致公党蒙自市支部副主委，红河州政协第十二届委员，蒙自市融媒体中心记者，主任记者（副高职称），诗刊子曰诗社社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作品在《诗刊》《云南日报》（副刊花潮）《春城晚报》《边疆文学》等刊发，鲁院西南六省区第三期学员，曾任蒙自市广播电台台长，驻村扶贫工作队员，现编辑报纸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