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伤

从天堂的雾都朦胧启航
在芙蓉江深处的一座大山里驻情
十六七岁的梦啊
黑夜的孤独与暗泣
漫长的风雨与父母裂肝的呻吟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闪光的青丝瀑布般下垂
婚纱般着地
整座沉寂的山岭因你而翠
而金  而晴

不爱  便恨
长岁的人恨你太娇
同龄的人恨你太倩
唯小的们童言无忌
偶尔嘻着撩起你仙女般的发丝

以阶级斗争为纲
割资本主义尾巴
没受过阶级苦的我
竟在那幅标语中把“苦”字写成了“若”字
县上来的工作队员  
谁敢说我错了
唯有你悄自与我妩媚倾耳
“不忘阶级苦”的苦字写错了

一个神魂颠倒的时代
一个“宁要社会主义的草
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时代
你似乎有上帝特殊赐予的肉和米
而我只能在最贫困的民兵连长家
反复咀嚼那个“不忘阶级苦”的苦字

你的好并非烙在我心上的伤
那碗猪肉烘的糯米饭
那个忘了天规的昏睡
天啦  那可是你神圣的闺床啊
那可是伊甸园的圣地呀

极限的疲惫总会让人忘了一切
唾骂  开除  
批斗  甚至监狱
尽管有你在外忐忑的烧饭站哨
可你那圣洁的闺榻是我可以躺的么

炊烟升腾着你贞洁的疼爱
天花板录下我纯净的憩梦  
可我至今依然颤抖
一想起便哆嗦
如此的心绪也许会跟住我的一生

一支竹笛的悠伤
一朵都市的雏英
在那个遥远的穷乡僻壤
有爱  无爱
有情  无情

从春到秋  没有轮回
稻黍我们一同种下一同收获
你入党了  我走了
没有挥手  没有伤痛
思念的苦只在你一年后的来信中
我才蠢驴般蹶蹄长嘶

大都市  山里娃
女知青应是天堂的女儿
终会回城的
而我永远是牛郎的血子
爱的等号后一定隐着山崩地裂

四五页细长的心地密语
百十夜浓稠的泪月雾雨 
仿佛乌江湍流
天苍苍  水茫茫
依江而涌  漫江而去

都有儿女了
听说你后来还来找过我
可我当时又去哪儿了
遗憾与悔恨重新绞痛
离别与不能相见的泪再度涌潮

有钟声一直在隐约而歌
似南屏晚钟亦如解放碑的零点
我再次扬起那笛声
让那笛声与钟声一同徜徉
飘零  一同绕月天问 

你还会来看我一次吗
小英  你在哪儿
你还能来看我一次吗
小英  你现在哪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