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布条绕在指间
母亲那时年轻，耐心不够
还没等我学会盘扣的扭绞技术
她的蝴蝶已脱指而出

在老宅，总有深暗的抽屉
躺着顶箍、丝线、碎布
混搅在一起。在凌乱中找到秩序
还有饥寒之余感受到的一点美
让人乐此不疲
那时，一件自制新衣带来的满足
可以击溃饥饿

姐姐永远比我懂事
我偷吃肉丝时，她正认真练习
并且终于她的蝴蝶捉住

记不清了，颠簸中
我衣服上的盘扣
是姐姐还是母亲做的？
那之后，故乡越来越远
偶尔回望，童年
像一粒被弃的蝴蝶扣
制成标本要等很多年，偶尔
它们会在某个艳丽又模糊的梦中
栩栩如生地飞过

2020.8.12写于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