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钩,没有弯度。从某个高度,垂向渭水。
我的绝望,能收获什么?
呼吸开始平缓,背后的世界,隐入一片虚白。
坐石,因为流水的冲刷,坚实如原点。一根钓竿,将我与波光连接。
某个时间,突然,浮标颤动一下,仿佛一个苏醒的哈欠。我的钩,没有弯度的钩,被一种巨大的力量咬住了,下游而去,似乎加入了一条河的惯性。
是否,我钓住了一条渭水?
但我的鱼篓,只收藏暮年的孤寂,如何接纳流水的不息。
我的仍在延伸的钓线,企图什么——一条河的终结,那个惟一?
然而,这水中游着无数的鱼,每一条鱼,都有自己的渭水——我的钩,何以将它们同时触及?
或许,竟是我,被一条渭水与它的虚幻钓住了。
那溺入水中的,是谁的身影?
白发,白须,倒坐于一块石上。他水中的钓线,与我水上的钓线,水面的某个点相接。
他期待什么?奇妙的水性,有云的轻盈,却不能浮出水面,但也不会沉沦,陷入水底淤泥。一缕水风掠过,便做出顽童的鬼脸,与我相互垂钓,似乎已习惯这水中的囚禁。
从坐石绽放的,还有一片水墨之影,来自背后之日的投射。
激荡的水波,不能触动它的阴郁。隐喻的钓线,与我经验的钓线,水面呈几何的垂直。而钓钩之影,微波中不断下坠,探询向渭水深处的寒冷,空寂。
随着日的移动,它伸展,退缩,犹疑,彷徨于水底淤泥。
但我的肌肤,无法感受深处的渭水。
无数而无限的渭水,风中闪灭不定。惟坐石,一种时间之锚,将我,与我的倒影,投影,流动的渭水牵系。
渭水无言,流向远方。
远方,可有如我这般寂寞的钓者,垂钓虚无之境。
突然,手臂一阵痉挛——钓线已然放尽。直形的钩上,咬着一条人形的影子,摆着尾,仿佛从绝望的渭水——
反弹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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