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恋

以草的方式
捕获生命的筋骨

将高天、流云
装入身体最柔软的地方

白雾，是昨夜琴弦上飘出的月色
在若隐若现的青石上
驮着一只雄鸡，翩然起舞

蒙古包前，奶茶和笑容的香
让一朵格桑花红着脸，回答风捎来的暗语

扎鲁①的一嗓子牧歌，将大青沟喊醒
——那一望无际的绿，那绝望之美
在辽阔里反复酝酿

春天，迷失于草原深处的人
少女银亮的耳环，在他心里缠满青草
并长出，比梦还明亮的马蹄

①扎鲁：蒙语里称呼年轻的男子。


河流之梦
  
以河流的方式
俘获生命的血液

将曾经的波澜、笑声
融进大地最深邃的眼睛

黑车白帐，领着风声和历史
一路狂奔。夕阳如血
像水鸭新产的，一枚带血的卵

一条河，在打扫遗下的踪迹
在科尔沁草原
托着哈达的男孩
望见，云将一条河流的梦
卷了过来

面对高处的灵魂
仿佛面对一个人的过去
回忆虔诚
并喜极而泣

一条河继续流淌，一条河
继续滋养


沙之语

沙子会走，一步一步挪动
沙子会飞，一粒比一粒迅疾
跋涉千里来看沙漠的人
注定被沙子围观

与一粒沙子相认，就是与上万粒沙子相认
越看越觉得相似
越看，越觉得彼此像近亲

同样的风声与骨头
同样的苍茫和葱茏，居住在体内。
雁鸣像沙粒，啄透十万亩枫林

这八百里瀚海，多像一幅沙画
无形的巨手
将沙子们扬起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