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尔沁草原

一

到了乌兰浩特，
就进入了科尔沁草原。

在科尔沁草原，我允许草不是草，
允许有人递给我一截河流，
也许是洮尔河、霍林河又或绰尔河。

在科尔沁草原，孝庄皇后的小黄柳、
榆树散发着时间的香气；
寸草苔、地榆、拂子茅、马蔺……
都是我前世的名字，都是一些
被风吹醒的名字。


二

在科尔沁草原，落日烫伤了我的骆驼，
那伤口里就飞出鸟
和鸟的世界，
而那些遥远的水草体内
玛瑙在生辉。时间也在一株草的体内迁徙，
在一株草的体内
赶着羊群。

在科尔沁草原，我呼吸着云朵。
我知道我会爱上一个女人，
她的眼睛里也会不断地飞出鸟。

春天，绿色跌倒在绿色里，
那些绵延的起伏都是大地的褶皱，
多少人，
多少人一生都在褶皱里生活。


三

马的奔跑里有马提琴呜咽的声音，
海子还在想他的姐姐吗？远方除了遥远
还有在草原上游泳的鱼。

在科尔沁草原，射出去的箭镞
在日子闪动的深处
存活了下来。

射箭的人拉的不是弓，是自己，
他们把自己贴在箭镞上
射出去。啊，绷紧的自由
是珍爱的箭镞，每一天都是靶心。


四

一千三百多年前，布鲁出现了，
以木制的，镰刀似的曲折，
收割猎物和敌人。
那时，月亮还不是对抗生活
最好的武器。

而今，科尔沁的汉子们打布鲁
只是为了锻炼身体、将未来投得远一些
准一些。

未来是一座停电的工厂，
是雪繁殖的地方。


五

在科尔沁草原，看科尔沁儿女祭敖包，
祭天，祭火……
看蒙古包外，摔不烂的月亮；
看雨水打湿的目光，和搏击长空的雄鹰。

在神的牧场，演绎星星的篝火晚会，
在火属于火的那一部分，我听到了萨克斯的浪漫，
也看到了赛马，搏克表演……看到了
科尔沁的汉子们
亮出撼动岁月的力量。

在科尔沁草原，若闪电击穿了命运，
我便是闪电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