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儿子读书

周末陪儿子读书、念诗
或做一些家务，是件趣事
读到范仲淹，我们去洗一次手
读到于谦于成龙郑板桥，我们
俩父子又去洗了一次手
反反复复，越读越恭敬、心暖
越洗越认真而干净
直到一些字词和书中的
名字站了起来
我们才读到“国无德不兴，人无德不立”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这时，我又去洗了一次手
作为少先队员的儿子也
跟着去洗了一次手
整整一个快乐的上午
好像是我们父子俩的一生


取泉人

我又看见那个人
提着一盏灯潜入夜色
走向了清白泉
肩上的水木桶
晃动，咕咚声响
他是瘦弱的。在夜里
却显得非常耀眼

灯光照着山路
摇晃是要呈现人世清凉
不受山风所动
一只木桶是左眼
另一只，则是右眼
借光在他头顶高悬

他提着澄明
也提着骨头的重
和警醒在行走。明月、清风
青草和莲荷映心
灯光照得多远
他就走的有多远

“守正多好啊！手很关键
在写字、签名、吃饭，以及
干其他任何事之前
都要把手洗上一遍……
直到手和心都干净！”
瞎眼老娘的叮嘱，像只
看不见的天眼

那个提灯的人，夜色中
取泉的人，径自走向了清泉
步态多轻，身子和头颅多直
他一定没有发现——
我会在暗夜悄悄跟踪而至
而随后醒后赶来的人
也朝着他那盏明亮的灯走去
好像我们每个人心中
从此都多了一个瞎眼老娘


两父子

一个退休多年的老男人
此刻显得更加老了
他枯坐良久，然后站起来
临窗提笔作画——
他画翠竹，画清白亭
把自己装进去闲坐
他画清白堂，把它当作
自己的书斋
画作取啥名好呢？这个老人
直了直腰杆，正声给某地
纪检监委的儿子打视频电话：
儿啦，我想趁着还走得动
去绍兴清白泉转转。你若
有空，就陪我一同去看看吧！
儿子一愣，忙不迭地说：
那好，我正式给单位书面请假！
末了，这个老男人才郑重地
取名写上《新清白堂记》
末尾处，他替自己和儿子题辞、落款——
官风清若一枝竹，
囊空如洗两袖寒。


观清白泉

一块碑石立着
像把醒世的好刀
在龙山越王殿下
拍响山野的惊堂木
像高悬明镜
光影流出清澈的
潺潺细流
青草铺满了山岗
一群上户外党课的人
差点用额头赶路
汗流浃背和全身湿透中
他们多刻苦努力
守正的身体需要补给水分
多好的清泉啊——
有人说，谁都不能停下和掉队
一定要在清风拂面之前
准时到达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