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友人与我

白日和黑夜的接口
卷入一个我
藏族朋友举着火把
驱不散那黏湿的冷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送我到黎明
我翻找我的口袋
摸到一只牛角梳
一只墨水瓶
许多的羽毛笔
我们都惧怕这未完全的破晓
扯紧嘴角
我把墨瓶塞进他
厚且干的手掌里
他牵扯着马匹
回他的家乡

我与友人

我阖上我的眼睑
我戳刺我的鼓膜
我想
寒风已冻坏我的鼻子
沙棘枝和狼群
已诱使着那些尖牙利齿
损毁了我的躯体
我的牛角梳递在友人手里
笔舍了去
我打开盛着人类命运的盒子，空的
我打开潘多拉的盒子，虚无
我委屈至于流泪了
我打开我的盒子
瞧见神称量着我心与羽毛
神用六根手指拎起来
颤了七次
飞溅出
盲信、自傲和无所不在的忧郁
今夜是赎罪日
我的心无限飞升
羽毛弹落地面

友人与我

友人举起牛角梳
梳理她油污的发
于是炮火的灰与焦油
一半滴落一半簌簌而下
无限的坠落中
地面横空浮现
砰的重归旧样
和着尚温热的火与灰
今天是修复的日子
今天是重组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