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墙与旧墙(组章)

作者: 2020年07月22日14:34 浏览:3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新墙与旧墙(组章)

我能轻易分辨出哪堵墙是新的,哪堵是旧的。
比如以前没见过、新冒出来的墙肯定是新的,而那堵见过许多许多次的肯定是旧的。
新墙仿照旧墙的样式,属于改良版,尽管村民们早已不建这种墙了。水泥还是新鲜的铅灰色,蚝壳雪白,排列整齐而密集。
我又拐到后面的巷子,又看了一眼老墙。它似乎更老了,蚝壳都碳化变黑了,布满或大或小的孔洞。有处脱落了,像老人脱落了臼齿,吞不得风也咽不得雨。里面露出黄土,夯土墙才是它的本质,蚝壳只为抵御雨水的冲刷。壳头朝里,壳口朝外,起到排水瓦片的作用。智慧的劳动人民善于就地取材,这独具岭南风情的蚝壳墙因为苏兆征故居的缘故才得以保留。
那个孔洞留着,不知是自然剥落的,还是顽皮的孩子抠去的,前面树立着保护文物的警示牌。
走出小渔村的苏兆征去水对面的香港做了海员,一步步成为工人领袖和党的领导人,后来去了莫斯科,在国际工运中担任重要职务。
不管在外面有了多大能耐和出息,在父母心中,那块空永远缺损着,露出经年的黄土。


              强悍的芦苇岛

在耀眼的夕照中,芦花播弄碎金。
这一片强悍的芦苇,挺立成岛,据守在水中央。
这是一片废弃的渔塘,增氧机早已撤走,水深浅不一。
单根芦苇是柔弱的,极易被风吹弯了腰。一群芦苇是强悍的,八百壮士彼此依伏支撑,个个挺直了腰杆。
它们一般高,一般壮,围成圆,密不透风,可以成为鸟的床,可以滚落碎裂的太阳。
雄性的芦苇,遍洒牺牲的血雨,不悲泣,在风中飒飒作响。


                农庄的黄昏

很多年前,见一家人在菜畦里剜菜,整壮的菜畦翠个盈盈地喜人。鱼塘中央是一座小岛,岛上飞檐翘起,是四面玻璃窗的木屋。
陶渊明的归园田居不过如此吧,与世无争,享受慢生活,看蝴蝶染黄了菜花,蜜蜂喝饱了醇酒。
这才多少年?死一般的沉寂笼罩了这里,大大的出售横幅挂在屋檐下,旁边的居室躲在远处默不作声。
这是农庄的黄昏,曾经热热闹闹的农家乐少有人来,快与自然融为一体了。
遥想起以前炖鹅、濑尿虾的聚餐,人已走散,欢声不再。
这个黄昏阒寂无声,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中空落落的。
    农庄外边的步行道上,老父亲正在给女儿细致地系裙子腰带,旁边是懵懂的外孙女。

               
                恼人的炊烟

难道这是着火了?熰起很大的烟,破坏了绿水青山的诗情画意。
走近一看,一群鸭子正在烂泥沟边饮水,隔着一道渔网,火舌之上不断腾起浓烟。这肯定是湿柴。
多么诗意的炊烟啊,让人想起故乡的村落,被诗人拿来做了怀旧的符号。
可眼前的炊烟多么恼人,把清晰的画面弄模糊了,把清新的空气弄狼藉了,自私而丑陋。
炊烟说,你看到了诗情画意,看不到我的泪流满面。生活如此沉重,在你眼中却如此轻盈,如飘向远方的炊烟。


             石头上的石头

石头上的石头竟然不见了!是有人滚石上山?还是推落入海?
很多次,坐在它的旁边,眺望落日,观潮数船,繁忙的渔港也不见了。
这块石头如何来到这里?是从山上崩落?还是起重机吊装?没有人知道。
下面的礁石满面泪痕,那是海水一次次拍打又撤退,雨水一次次冲刷,留下的深壑。
这两块石头肯定不是一体,礁石是铁锈色,上面的石头是白色,从海蚀和风化程度也可以判断,上面的石头成色更新。
或许这就是仿照叠石伪造的景点,后面用小石块支垫着防止滚下去伤人。最后出于安全考虑,只能移除。
叠石上有刘海粟老人的题字,人老石更老,通体一色,浑然天成,自然的鬼斧神工怎么仿也仿不成。
注释:
2020年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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