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武威而河西堡
必须经过一道道祁连雪溶化的小桥
也必须经过永昌
我那时候
还是个二十一岁的卫生兵
坐着高炮营丁零咣啷的大卡车
风风火火来回师医院公干
解放牌每一次往返
要经过一条漫长的乡村公路
每一回  
都能望见公路尽头的戈壁滩
那一望无际的坟茔
——我相信那是祁连山的回声

一回
恰好连长同车
经过那地方的时候
突然以大葱卷饼的豪放么喝了一声 
祁连山的回声呵
西路军……

我心里当时就咯登了一下
远望那一大片
湮灭于红柳丛芨芨草的凹凹凸凸
心头明灭着一种非常复杂的意绪

呵、西路军
这淬火于大漠戈壁
雄伟的丰碑

呵、西路军
这嵯峨于祁连雪山
光辉的荣名

昨天的枪声
在戈壁滩
已然岺寂

昨天的喋血
在祁连山
回声不已

那一座座肃穆的坟茔
那一座座沉郁的隆起
耸峙着一段
凤凰涅槃的惊险传奇

你悲壮的劲旅
你残缺的战旗
逆着天昏地暗的沙尘暴
逆着黑暗时代的风雨晦冥……

我感喟
那血色残阳下的累累荒冢
没有一位先烈遗留下
供后人寻宗祭祀的姓名

我震惊
戎马倥偬大半个世纪过去
戈壁滩凹凹凸凸的坟茔
依旧保持着前进的队形

戈壁滩军武雄壮
戈壁滩队列整齐
戈壁滩方阵豪迈
戈壁滩壮志凌云

敬礼
英勇的西路军

沙漠风暴
剥蚀不去你的赫赫军威
光阴岁月
风化不了你的光辉荣名

敬礼
光荣的西路军
祁连山的回声
当被弦歌而铭彝鼎

大半个世纪之后的今天
戈壁滩一望无际的坟茔
依旧保持着前进的队形……

似乎  
一声冲锋的呐喊
一道进攻的号令
一缕高亢的军号
一绺飘扬的战旗

——就可唤起这一支沉睡的劲旅
前进  祁连山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