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着碎珠子,我焦急地等在学校门口,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天又有些灰暗,加剧了我的害怕,小手也抖地厉害,而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跟我挥手告别,笑容满面,我突然觉得眼前的碎珠子下得更为急切了。
“叮铃……叮铃铃……” 一转头,是父亲,穿着墨绿色的雨衣,骑着自行车来了,他一只脚放下踏板,车就停住了,我举着一个黑色袋子,半点兴奋,半点无措,里面有东西在动,只见父亲脸色微变,碎珠子沿着帽檐缓缓地流动,问我哪儿来的。
怯怯地说:“ 十块钱,买的。” 碎珠子一颗颗打在手上,麻辣地,有些疼,抵不住寒气袭来,父亲拿过袋子,挂在车柄上,我坐上后座,钻进父亲的雨衣里,胸前抱着我的小书包,感受着狭小空间里的暖意,车子开始行驶了,也不知道外面的春夏秋冬,只知道小脑袋儿靠在父亲的后背,很舒适。不多久回到家,我先去房里放下了书包,在厨房寻到了矮胖的父亲,白衬衫,黑色西服裤,一根老旧的皮带,黑色短发上还停留着一颗颗小珠子。此时,在煤炉旁多了一个纸箱子,我走近了几步,看见里面铺了一层稻草,小兔子吃着菜叶子,感觉很香,我蹲下,用手摸了摸,它抖了下,我立马缩回手,只敢静静地看着,很好奇。父亲从水槽里拿了一片菜叶子,问我道:“ 小葱拌豆腐?”
“一清二白。” 我随口答道。
父亲摇摇头,又问了我一遍,我纳闷了,这个刚学过,不对?只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摇摇头,只见父亲将菜叶子递到了小兔子嘴边,它吃得很欢快,然后父亲离开了厨房,我学着父亲,重复了一遍。
以至于在很多年以后,有一次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在路上,熟悉的花草树木,总是吃不饱的肚子,正在幻想放学回家可能得到的美味,忽然一阵悦耳的铃声吸引了我,定睛一看,是一只黑色的手机,脑子里唯一想到的就是把手机卖了,然后买很多零食,于是向四周看了看,捡起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没有来电显示,接,还是不接,犹豫了一会儿,铃声停止了,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忽然铃声又响起了,麻辣地,有些疼,抵不住寒气袭来,车辆在来回穿梭,慢慢,黄灯变成了绿灯,仿佛多了许多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你,这时,我不自觉地按了接听键:“喂……。”
手机那头是一位阿姨,焦急地诉说着她是手机的主人,一个劲地道谢,并询问我地址,转念一想,我还是带着手机去了警察局,简单地说了下情况,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我就匆匆离开了,然后有接到过一个电话,说是失主想写一封感谢信去学校,我婉言拒绝了,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下雨天,父亲又问了我一遍。
长大以后,在国外,也有很多趣事,然而2020年是特殊的一年,当全国人民都回家过年的时候,新冠状病毒突然在武汉爆发,传染性极强,全国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武汉被封城,一夕间,全国人民都处在了一个紧绷的状态中,全部都居家隔离。海外游子们也都心系国内亲人,时刻关注新闻动态。国内缺口罩时,国外竭力支援;国外疫情严重时,国内交流防疫经验,共同抗疫。在这个过程中,有不少人面临着签证到期,或者毕业的窘境,为了不给祖国添麻烦,增加输入压力,也是选择了延迟归国日期,可能也有很多人在很多个寂静的夜晚中,正在无声地宣泄着无助,都是凡人,在疫情面前,却毫不退却,因为将国籍当作了一种信仰。
深夜,和父亲发着信息,嘱咐了我一些注意事项,在时差的作用下,我困意深重,仿佛在梦里,那透明光亮的碎珠子,那熟悉的街道,转角的车铃,我又过了一次红绿灯,父亲笑了,有些答案,不会早也不会晚,要靠这一生去追寻和坚守。
注释:
这篇文章所写于2020年六月三十日,是一篇回忆性散文。作者在国外面临毕业,通过叙事,表达了一种精神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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