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

诗/谷风



白天的花园夜晚的花园
一个汉语双重含义下的寂静
撞上它的人止住面孔
将整个身体埋入
就像你刚垂放下的手背
光、欢乐鸟和蜜蜂飞来飞去
雨水中的花园雪中的花园
两种声音的夹击
未能完整拿走一个春天
雨水和雪永远停留在根部之下
黑暗从外部挤进
而，劳动的人一旁急速闪过
多像月光中的鸟儿，多像
闪电只留下光芒
花园空置在多云的天气
百日菊、桃花，刺槐提前遇见未来
你在荫影下恢复知觉
理解一种声音或者多种声音
一样的疲惫，好比
在不被人知的小小苦难里
交代东倒西歪的真相
饱含的赞语、谬论，无动于衷的意识
那些小小苦难有被忽略的高度
也许一生都不会理清
你被花园肢解后仅存的朝向
骨骼就在那儿
就像尼采拒绝的世界
现在，你是所有裸露的根
支撑起谨小慎微的幻想
你是被众人踩过的
一窗之外的早晨与黄昏，正午
你会梦见忙绿的情景只剩下道具
梦见脸和嘴巴，皱纹中显现的孩子
简单和复杂的花瓣在喧嚣中开放
这是怎样的花园，你看见
生动的水花有了骨头
你只摘取一朵然后死了，这是
很宽的夹缝很窄的夹缝从来没合上
一个从古至今还未完成的
没有必要喊出它的名字
没有必要在寂寞或紧张时说出
那里面有一汪古老的水
上面漂浮着你和你的其他
沉浮于此的是
你把想说的拿出来放进去
放进去又拿出来没有称谓的表情
花园，一个无从更易的旧址
柏拉图理想的假设，培根
在经验上理解的知识
亚里士多德的解剖还未验证
花园只是在骨架上盛装的衣服
现在，你无法抽离这个现实中的散章
任由自己是天使或自由主义者
秩序，作为肯定的语气
任由任何一座花园光中被覆盖或撤销
树冠之上的重量，背影从内部产生
这是一座怎样的花园
走进去可能永远走不回来
你看到人工制造的
精神创生的，哦，血外一切平静
而，你总会将体内的声音交出
你会在一个泪水或幸福之外交出
还会在一个最低处和制高点
将自己撤换成一个动词
花园会在你读过的现象中重生
那是带着露水的草尖
在某个夜晚替代你
那是，重获的话语在某处
低低的拿出的力交出去
或许月光下你只留住眼睛
返回一个房间时像带回一场戏剧
它就在那儿，你已摸到的
将自己分裂成花瓣，或枝杈、阴影
列队的蚂蚁聚齐小小黑夜走过去

2020/6/21（27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