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木椅

木椅，是三十年前
爷爷请湖北木匠打造
黄柏树皮卖了
树干是上好的椅子材料

爷爷按着家里人数
一人一把，十三把黄柏树椅子
分号到人，每把椅子的底部
爷爷用毛笔写着端正二字
隐忍的秘密，平静淡然

爷爷过世多年，泛着光泽的木椅
修复多次，记忆随时光流逝
可端正二字依然清晰明亮
一把木椅的零落，无法找回
但依然还能让我端正地坐好

大姑

春节回老家过年，乡村公路两旁
停满了外省车牌的小车

大姑来到家里
母亲正在撵磨着做豆腐的石膏
两位七十多岁的姐妹
顺势聊着家常

辉儿回来了吗？母亲问，
他今年没回了，说是春节加班
工资要高几倍，大姑说。

只要辉儿打钱回来就好，母亲说。
大姑转过脸，望着门外
细微地说，钱不会说话啊！
母亲手足无措：
老姐，来吃个冬枣
……

母亲

这么多年，母亲一直对
穿过的旧衣念念不舍
童年的我，弟弟和妹妹
总是一个接一个的穿着母亲
从城里亲戚家捡来的旧衣

或大或小的衣裳，的确良
的确卡，尼龙，腈纶和灯芯绒
都是母亲改制而成

煤油灯下，母亲飞针走线
细描细绣的身影，若隐若现
三个儿女看着等着，胸中伸出爪子
微小的幸福，穿胸而过

如今，母亲仍然对旧衣情有独钟
从未忘记针线绣出的喜悦
来到城里，母亲翻箱倒柜
把我们没穿的衣服一件件收起

老花镜下，母亲麻利熟悉地
裁剪缝制着小叔的二娃
和三叔孙子的温暖，低处的时光
让我退回到了童年的春天